見到梁斐芝這般態度,也不敢多問,只得謹慎小心地站在殿門的一旁。
梁斐芝和宋惜玉在門口候著,她們總覺得,今天的時間過的,可比往常要慢許多。
梁斐芝的耳朵都要像兔子一樣,立起來了。可是,她還是聽不清交泰殿裡面,康正帝和帝師月落雪說了些什麼。
一個時辰過去了,帝師如喪考妣的從御書房裡走出來。梁斐芝從未見過月落雪如此失魂落魄過。她把頭低的很深,不敢再多看一眼。
梁斐芝心底暗暗地感慨道:有一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寧欺白頭嫗,莫欺少年窮。終須有日龍穿鳳,唔信一世褲穿窿。
這些人,包括自己,都以為康正帝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娃娃而已。她能懂多少朝堂裡的明溝暗潭呢?她又能知曉多少人與人之間,信任與利益的醜陋嘴臉呢?大家都想著,她應該是個空有銳氣,徒有理想抱負,理應任由她們捏圓搓扁的少年皇帝罷了。
梁斐芝忽然想起慶順帝病危之時,對她吩咐道:“你啊,好好伺候她,若實在覺得力不從心,就請求她,讓你出宮養老。你,跟在朕左右半輩子了,朕不想看你,沒有善終——”
原來,先帝早就知道,新帝——真真是個不好相與的。
梁斐芝忽然有些眼眶發潤,她不由地從心中對先帝感慨:陛下,您的江山,您的女兒給您守護的很好。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康正帝坐在御書房裡,像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樣的批閱奏摺。她總覺得,事情發生的突然,而解決的又太過平靜。不像是好兆頭。
經歷過塞巴斯醬那樣的背叛,康正帝明白了什麼叫刻骨銘心的痛,和遙無期盼的絕望。
她在漫漫逃亡路上,終於學會了一個道理:如果你不為自己籌謀算計,就不要怪別人覷視利用你。怨天尤人,並沒什麼卵用!
所以,她對很多事情的把控欲,要比一般人強很多。所以,她的步步為營,她的狠辣手段,讓她也漸漸的失了原本純真的心性去區分對錯。
因為,她不允許自己再被任何人背叛和算計。
康正帝把鳳太后有孕這一醜聞,當作條件,和帝師月落雪做了一筆交易。
是的。在大家各自揣度,康正帝究竟會怎麼拿著這一把柄,來報復對她周圍的人和事下毒手、使絆子的鳳太后時,她,拿這個把柄,去做了一筆交易。
文德太貴君得知康正帝見了帝師月落雪,很是納悶。
他喃喃地說道:“哀家花了許多年,去讀懂先帝。難道……哀家還要花許多年,去讀懂自己的女兒不成?”
康正帝像沒事兒人一樣,批了一會兒摺子,便向翊坤宮走去。走到翊坤宮門口的長街上,康正帝頓了頓,又繼續向前走去。
“誒?師傅,陛下這是要去哪啊?”宋惜玉小聲嘀咕著。
“哪那麼多話!師傅平日裡都教你什麼來著?兩隻眼睛多看,一張嘴少說!”梁斐芝低聲呵斥道。
康正帝踏入未央宮,向漪瀾殿的方向踱步前去。
浮翠聽到門口的通傳,一臉喜悅地對柳書君說道:“主子,陛下來了。”
柳書君放下手中的蓮子,脫了金絲鳳頭履,鑽到拔步榻上說道:“不見!”
浮翠想要說什麼,可看著柳書君翻過身蓋上了被子,只好一臉苦瓜相,到門口去回康正帝。
康正帝用大拇指的指關節,頂著眉心,閉著眼睛許久沒說話。她扭過頭走掉的那一霎那,柳書君在被子裡再度落下了眼淚。
她要去南宮紫晨那裡了吧?若是……生氣的是南宮紫晨,她可會這樣扭頭就走?
我真賤啊!有什麼可哭的呢?
可是心口真的很痛啊!
柳書君捂著胸口,蜷縮在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