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對不能回答,一個人受苦,從自己嘴裡說出來和從別人嘴裡說出來,那是兩個效果。於是,她只深深嘆了口氣,別過頭,不欲多言的樣子。
她倒是是很想裝白蓮花反為夏才人求情,雖然這樣更有療效,但過猶不及,白蓮花的形象實在不符合榮惠之前留給朱文燁的印象,容易叫他識破。
所以,榮惠很真情真性的演繹了一副被罵得還有幾分怨氣,但又不忍落井下石的摸樣。
朱立軒比她還狠,一雙委屈的大眼睛差點泛出水花,質問:“父皇寧願相信那惡毒的婦人,也不相信孩兒不成?”
人總是有親疏之分的,比起位分低微、寵愛也不足的衛良媛和夏才人,朱文燁到底還是願意相信自己嫡親的兒子。
他臉色明顯溫和了許多,只沉聲道:“雖然你是情急,但她們到底也是朕的妃嬪,雖然位分低,但也不該由你來教訓。你為華婕妤委屈,大可以去太后、莊貴妃、懿妃跟前說,你可是朕的皇子,哪有自己用私刑的道理!
雖然是訓斥,但明顯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朱立軒十分賣乖,很老實聽訓:“父皇教訓得是,孩兒再不敢了。”
朱文燁滿意的點點頭,見一同跪著榮惠嬌軀微微顫動,不禁有些不忍,她實在是無辜的,當即便道:“華婕妤,你受委屈了。”說著,他親自上前,將榮惠拉起到了榻上,與他同坐一處。
榮惠見他目光裡滿是憐惜,心裡一顆大石總算落地,不自覺的轉頭看向塌下還跪著的朱立軒。 可巧,朱立軒也抬頭投來一束目光。
兩人目光交接,不知是不是榮惠錯覺,總覺得朱立軒那稚嫩的目光裡竟帶了一絲狡黠。
不管如何,朱立軒這小孩到底是救自己於危難,榮惠不免關切道:“陛下,二殿下年幼,難免率性些,嬪妾願代二殿下受罰。”
“最無關你,怎能讓你來代罰?”朱文燁握住了榮惠的素手,輕輕婆娑,看向朱立軒,輕哼一聲,道:“再說,他可不只是率性,雖然是衛良媛和夏才人有錯在先,但軒兒到底也處置不當,朕不能不罰。”
“軒兒,朕罰你禁足一個月,除卻去
大本堂上學,不許出這靜安宮,給朕老老實實的。”
朱文燁的確是賞罰分明的,當日便降了衛良媛和夏才人的位分,連降兩級,一個成了衛才人,一個成了夏良人,禁足三個月。
榮惠很知道,罵人的只有夏才人,衛氏最多隻是在心裡認同一下,罪不至此。但職場裡頭哪有能分得清楚明白的,要怪,衛氏也只能怪是時運不濟了,惹了夏氏這麼個傻大膽在身邊。
除了賞罰,朱文燁為示安撫,連著兩晚翻了榮惠的牌子。不過,第二晚的時候生了點意外,朱文燁剛剛進了宜然堂,便被雍徳宮的魏長請了去,說是西太后身子不爽。
榮惠一驚,董事長不爽那還了得,還不等朱文燁說話,搶先一步表忠心;表示深深為西太后身體擔憂,寢食難安,請求服侍西太后左右。
誰知魏長不領情,皮笑肉不笑的道:“小主心意太后心領了,但太后只請陛下前去。”
榮惠雖自討沒趣,但她皮厚臉不紅,改變了作戰方針,體貼的為朱文燁繫上一襲斗篷,道:“夜裡有風,陛下莫要著涼了。”
☆、湯藥
朱文燁對榮惠的懂事之舉,是很滿意的。這份滿意直接體現為他溫柔的握住榮惠的手,道:“華兒,早些歇息吧,朕明日再來看你。”
“陛下……太后還等著呢。”榮惠適時作出嬌羞之態,這表情她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到底是熟能生巧。包括垂首的幅度,眼神的曖昧度,唇角翹起的角度,這些都是很有技術含量的。
朱文燁微微一笑,在她手背上輕捏一記,這才跟魏長一起出了靜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