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芳嘆口氣,「只要他們醫得好盼眯……」
有人敲門,我開門,門外是宋路加。
他說:「我們少爺在書房。」
「好,我馬上來。」
瑞芳說:「我收拾行李,少堂,你替我向宋醫生說聲對不起。」
宋三帶我走到書房,我看見兩個人正坐在那裡下棋,面向著我的是宋家明,背著我的是一個女子。
宋三微笑著向我擺擺手,暗示我坐下,然後他退了出去。
那女子想必是宋榭珊了。她背著我。黑髮挽成低低的一個髻,非常普通而老式的樣子。一件黑色絲旗袍是寬身的,我連她的身材都瞧不見。
他們在下圍棋,因為棋盤是特製的一張矮茶几,所以我把那一盤佈局看得一清二楚,同時也看到宋夫人的一隻右手臂,她的手臂是雪白的。
我想上前去謝她,但是他們夫妻倆全神貫注的在下棋,我不好意思打擾。
我只是看著他們兩個人。同時又擔心宋夫人會忽然轉過頭來,更擔心她一轉過頭來,而我看到的只是個姿色平常的女人。
棋盤上正在比氣,已到「長氣吃五眼」的結果。白子尚有兩口氣,而黑子也只有一口氣了。
宋夫人執白子,宋家明執的是黑子,看樣子這盤棋還有得下的。
我正看得入神,宋路加又迴轉來,看見我還坐在那裡,向我笑笑,故意地輕輕咳嗽一聲。
宋家明這才抬起頭來發現我。他馬上笑著站起來。
我剛想與宋家明打招呼,宋夫人卻緩緩的轉過頭來。
我一看到宋榭珊的臉,便呆在那裡,連話都不會說了,只見她臉色蒼白,若有病容,臉上無半點血色,更顯得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誰也不知,此時一見宋榭珊,我心頭不禁湧出「美若天仙」這四個字來。她肌膚晶瑩如玉,周身猶如籠罩著一層輕煙薄霧,似幻似真,實非塵世中人。
我不知道呆了多久,發覺宋家明已緊握著我的手。
我連忙鎮靜下來,結結巴巴地說:「宋太太,那次在海德公園真是難為你了,不知傷得可重?」
宋家明低低說:「小事情,小事情。」
這時瑞芳也下來了,她看到宋榭珊,跟我一般的呆住半晌,然後就急急地與她握手道謝。
宋家明問:「小盼眯呢?」
瑞芳答:「睡著了。」
瑞芳的應對姿態非常得體,但是在座的人都看得出她對盼眯醫病這件事是緊張的,甚至可以說她這次在聖誕到瑞士來,百分之九十九是為了替盼眯動手術。
當天晚上我們看到了約翰、保羅與路加。他們三兄弟侍立在宋家明夫妻身邊,的確恭敬有加,但卻又沒有下人的意味,我注意到當宋氏夫妻坐下的時候,他們三兄弟仍然站立。只有吃飯的時候,大家才一起坐。
馬可沒有回來。
宋家明決定第二天清晨,趕在節日前替盼眯動手術。
瑞芳在客房裡難以成寐。
我坐在那架翡翠屏風前與她談別的事。
我說我一生中沒見過美女,其他的女人看上去只要順眼便算是美女,可是宋榭珊的容貌能夠令人為她赴湯蹈火。
瑞芳說:「她一整夜除了微笑,並沒有說過一句話。她美是美麗,可是不像活人。」
我點點頭。
「連年齡都看不出來,說她二十五可以,三十五也可以,毫無蛛絲馬跡可尋,整個人是一幢大理石像,」
我問:「她今天可沒有戴首飾,她鑲了那麼多首飾幹嗎?」
端芳說:「這倒可以理解,我也不戴首飾。咱們家到底也不是暴發戶,女人們上超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