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像這般神明俊朗的鬼,實屬難得。
“我是最好看的。”說話間,君嶼的眼尾眉梢又都帶上了笑。
最好看的?不期然,君若腦海中浮現出一顆硃砂色的淚痣。
君若搖了搖頭,將畫面趕走,問:“你叫君嶼?哪個君?”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我心上人取的。”君嶼的聲線染上了暖意。
君若曾窩在私塾的門外聽先生教過,這句詩是情人間的海誓山盟,他倒是一隻痴情鬼。
見君若沒有接話,君嶼問:“你怎麼不問我她在哪裡?”
君若沒立刻回答,晃了晃手裡的白瓷瓶。
君嶼會意,舉起另一瓶,瓷器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梅子酒跟著晃了晃。
君若仰頭飲了口酒:“前程已逝,好酒當前。”
君若的本意是,你都成了鬼了,再續前緣怕是不能夠,不如忘卻故人,過好眼下,爭取早日投胎。
君嶼仰著頭,下頜弧線卻帶上了冷,他又飲了一口酒。
君嶼沒有五感,嘗不出梅子的酸甜,也品不出酒的辛辣,但只覺得那酒一路順著喉管,直燒到胃裡。
她說前程已逝!她竟然說前程已逝!
因著君若一句前程已逝,君嶼靈海內的那朵彼岸花花瓣顫動著,忘川裡黑霧跟著翻湧。
君嶼又仰天灌了口酒,才緩了緩心神,遏制住了逸散的靈力。
君若以為他正因心上人傷懷,也不作聲,默默陪著飲酒。一時間,除了梅子酒入喉的吞嚥聲,安靜異常。
夜風傳來了腳步聲,這荒蕪的園子,難得這麼熱鬧。
君嶼也聽到了,對上君若的目光,躍身上了亭子。
兩人趴在翹角上,用高高翹起的亭角擋住身形。
腳步聲停在了幾米遠的地方。
“怎麼樣了?”聲音清脆悅耳,有些耳熟。
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已經著手在辦了......”
之後的話,君若沒聽到。想也知道,兩人應當是壓低了聲音。
兩人交談了十幾分鍾才離開,等夜風中沒了腳步聲,君嶼喃喃:“深更半夜,荒園私會。”
君若一臉同情地去看君嶼,不愧是痴情鬼,滿腦子情啊愛啊的,君若糾正:“私會得是一男一女,用錯了。”
“不是有個女子嗎?”君嶼不知何時換了個姿勢。他仰躺在翹角上,兩手交叉疊在腦後,翹起的二郎腿晃呀晃。
“不是。”也難怪君嶼會聽岔了,君若一開始也覺得有點像女聲,也是略一思索才分辨出年輕的聲音是盡歡。
盡歡的聲線清脆,看著人的時候覺得是清朗的少年音,這夜色把身形一掩,再加上夜風一摻和,連她也差點誤聽。
君嶼遙遙地伸出手,白瓷撞在一處,梅子酒潤過喉嚨,他說:“那只有我們這一對了。”
“咳咳......什麼?”君若腦中閃過夜半私會,一口梅子酒嗆在喉嚨。
話本子裡最愛寫夜半私會的戲碼,君若還因此鬧出過一次烏龍。
君若曾見過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將一個書篋藏在後山山洞中,嘴裡唸叨著:“春闈將近,可憐我苦讀二十載,待我金榜題名,必帶你們回家。”
君若覺得奇怪,待書生走後,君若發現書篋裡整齊地碼放著許多書,開啟一看,竟然全是話本子。
書只入鐘鳴鼎食的朱門,不入尋常百姓的蓬門,雖然是話本子,但可以用來識字。
那處山洞便成了君若的書肆,常帶回家與南星一起看。她們倆識字不多,好些字看不懂,便在一起猜。
“若姐姐,這是什麼字?”南星指著一個字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