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高。
圭鏡只能蜷縮著躺下,他側著身子,面對著床。床上垂下一片衣角,不用想也知道,是墨淵的舊衣裳。此刻,被圭鏡緊緊攥在手裡。他的另一隻手攥著編織螞蚱,緊緊貼在胸口。
君若擔憂地望了墨淵一眼。
墨淵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白色的綢帶無風自動,像捲起了風,翻起了滔天的浪。
圭鏡安靜地、無聲地躺在那裡。
“他死了。”司沐突然開口。
是的,圭鏡死了!
圭鏡咬破了藏在牙關的毒藥,到死,他都沒有把眼睛還給墨淵。
“原來這裡長這樣啊!”身後突兀傳來女子的聲音。
眾人回頭,只見玉京子緩緩走了進來。
玉京子打量著這個房間,輕笑出聲:“就這麼個破地方,他還夜夜宿在這裡,跟個寶貝似的,不讓任何人進來。”
玉京子蹲在圭鏡的身邊,雙手捧著圭鏡的臉,玉指摩挲著他的臉頰:“你到死也只敢躺在他的床榻下,圭鏡,你真是個孬種。”
“啪”地一聲,玉京子一巴掌甩在圭鏡臉上。
一滴淚落下,砸在圭鏡的眼罩上,淚泅了進去,落入空洞的眼眶。
如果他想,這個眼眶可以每天換一顆眼珠,但這個眼眶一直空著,他在等一隻遺失的眼珠,只可惜,最後他只等來一滴他不要的淚。
玉京子顫抖著手撫上圭鏡的臉頰,嘴裡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
玉京子用力搓著圭鏡的臉,但他的臉色灰敗,沒有一絲血氣。
玉京子看見圭鏡手裡那一片衣角,覺得扎眼,她伸手去拽圭鏡的手。
照理說,時間還短,形不成屍僵,但圭鏡的手卻牢牢地握著那片衣角。
玉京子啊玉京子,到頭來,你還是輸給了一個男人!
玉京子輕嗤了一聲,抹去眼下的淚痕,一根一根地掰開圭鏡的手指。之後,玉京子又挖出了圭鏡的眼珠。
待玉京子站起身來時,她又變回了之前的模樣,水蛇腰款款,靈蛇髻上步搖晃呀晃。
玉京子一步一步走到墨淵身前,將手攤開,玉色的指尖染著猩紅的血,掌心中躺著一顆眼珠,她說:“他捨不得還你,我替他還。”
墨淵沒有去接,玉京子手一鬆,眼珠子滾落在地上。
擦身而過的那個瞬間,玉京子說:“我猜,他沒同你說實話吧。殺墨泠有千萬種法子,溺水、墜崖、中毒......你猜為什麼要勞師動眾,一定要她被族人唾棄,獻祭而死?”
“為什麼?”君若搶先問,這個問題確實困擾了她。
玉京子望著君若,指尖去撩君若垂落在臉頰的髮絲。
玉京子的手上有血,還未碰到君若,司沐突然將君若往自己身邊拉,君若撞進了他的懷裡。
玉京子的手落了空,她看了一眼司沐,如絲的媚眼含著揶揄,她望著司沐,話卻是對君若說的:“妹妹,你還小,等哪日你有了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你就容不下任何與他相似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