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變故發生了,朝暮的身形晃了晃,吐出一口血來。
“朝暮,你怎麼了?”君若驚呼,想要跑過去,卻被水牆所阻。
君若只得一邊敲著水牆,一邊回頭尋求淮洲的幫助:“淮洲,你快想想辦法啊,朝暮......朝暮吐血了,他......他怎麼了呀?”
淮洲頹喪地踉蹌了幾步:“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淮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君若急切地敲著水牆,只可惜,她所做的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他還未到幻化的時候,而且他本就靈力枯竭,根本就沒辦法支撐幻化。”淮洲臉上現出灰敗來,像是數九寒天裡一根失了生機,迅速枯萎的老藤。
水牆開始劇烈地翻湧,朝暮又噴出了一口血,灑在水牆上,又混入水牆中,隨著水流的翻滾流動,將水牆染成了血紅色。
朝暮周身也開始沁出血來,血珠從每一個毛孔中滲了出來,將鮫綃染紅,此刻的朝暮儼然成了一個血人。
君若還在拼命地敲著水牆。
朝暮感覺到靈臺內只剩了幾絲羸弱的靈氣。
還是不行嗎?連一場春秋大夢也不願意成全我嗎?朝暮仰天大笑,笑著笑著,喉頭一甜,又噴出一口血來。
水牆變得愈發紅了,混濁得看不清朝暮的模樣,只是滿眼的紅。
淮洲想要以本源靈力連線上水牆,他要以命換命,救下朝暮。
正此時,洛芷也趕到了。僅一眼,她就明白淮洲要做什麼,她一記水柱直接掀翻了淮洲,將自己的本源靈力連線上了水牆。
淮洲沒料到洛芷會這麼做,怒喝:“洛洛,不要!”
一滴清淚自洛芷臉頰滑落,她明明在哭,眸色卻極為溫柔,她說:“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我害怕失去暮兒時會難過,便強迫自己不去親近他,我真的太傻了!
阿洲,你是鮫皇,整個北淢都需要你,就讓我自私一次吧,這一次,我不是北淢的鮫後,不是你的妻子,也不算我自己,我只想做暮兒的母親。”
君若有些動容,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成為北淢裡的君若,但過往200年的點點滴滴也確確實實在她的心裡紮了根。
真好,朝暮有愛他的父母。
朝暮,或者是司沐,到了這一刻,才真切地感受到來自母親的愛。他全身都在往外淌血,眼睛裡也流出了血。
原來,他的父母都願意為了他死!或許這也算蒼天有眼,給了他一次圓夢的機會,他有些訥訥地呢喃:“母后!”
“暮兒......我的孩子......”洛芷的眸中滿是慈愛,隔著水牆去撫摸朝暮的臉。
多少個夜晚,她只敢在朝暮睡著後,偷偷地靠近他,為他掖一掖被角,撫一撫他的發。好幾次,她都想要伸手去摸一摸朝暮的臉,卻都躊躇著縮回了手。
將近一百年的光陰裡,這是她第一次在醒著的朝暮面前成為一個母親。
“父皇、母后,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期待,我一定會救北淢的,等我!”司沐喃喃著。
爾後,司沐的聲音從水牆內傳來:“君若,你不要算我說謊好不好?”
他說要朝朝暮暮陪著她的,他說會永遠只對她好的,可是......她卻為了他魂飛魄散,為了他受盡輪迴之苦,每一世都不得善終。
終究,是他負了她。
“好,不算你說謊。”
聽到君若的話,司沐倏然便笑了,大口大口的鮮血湧了出來,他卻還是在笑。
真好!君若說,不算他說謊。
君若繼續說:“司沐,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你那麼厲害,一定會找到我的,下一世,你來找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