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在看到那個蚌殼時神色一滯,手裡跟著一緊。
茶盞表面延伸出一道裂紋,茶水滲透出來,順著手指往袖內流。茶水很燙,水痕帶出蜿蜒的紅痕。
幸好,掌櫃的一進來,店小二就勤快地關門拉簾熄滅燭火。
一室黑暗,無人看到。司沐將空茶盞放在桌上。
蚌殼被緩緩開啟,起先只露出一條縫,七色流光透過狹小的縫隙漏了出來,流光越來越盛,匯成一室銀白,恍若月光獨獨偏愛這一室。
君若看得痴了,連呼吸都忘記了,心臟卻不怎的猛然抽疼,她下意識地深深吸了口氣。
“貴人,這回你信我了吧?”掌櫃的點燃玄燭。
室內無風,那玄燭的燭火卻往鮫綃處斜,君若打趣道:“這玄燭很喜歡這匹鮫綃呢。”
“你喜歡嗎?”司沐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君若。
君若回望司沐,他的眼睛很亮,瞳孔正中有一圈光暈,一半是鮫綃的光澤,另一半是玄燭的火光。
光暈晃啊晃,直晃進君若的心裡,她不知道司沐問的是喜歡什麼,失了神一般回答:“喜歡。”
君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聽到司沐說:“包起來吧。”
我的乖乖,有錢人都不問價格的嗎?
蚌殼放在了司沐側旁的榻上,君若開始挑衣服。
她一眼便被衣架上一抹柏枝綠吸引。內裡是淨白色的山茶紋長衫,外面的袍衫也是山茶暗紋,透白細絲為經,配以柏枝綠絲為緯,腰間一條蒼綠繫帶,頗有幾分樸拙清雅之風。
司沐見店小二引著君若去內室試穿,這才低頭去看那蚌殼,指腹撫摸著那蚌殼的紋理,摸到蚌殼的底部,那裡果然有一道裂紋。
司沐見過這個蚌殼,父親房中有個暗格,暗格中有一幅畫,畫裡的女子只有側臉,她低垂著頭,視線落在蚌殼中的鮫綃上。她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但司沐知道那裡孕育了一個生命。
族中的傳統便是孕時女子要做鮫綃,存放於蚌殼中,待孩子成婚時取出做婚服。
司沐還記得父親的指尖摩挲著蚌殼說:“這蚌殼底下有道裂紋,她喜歡吃話梅仁,總是用這蚌殼砸。”
父親流出了淚,當著他的面把畫燒了。他找了許多地方,也沒找到有裂紋的蚌殼,沒想到,竟出現在這裡。
思索間,君若出來了,她轉了一圈,問司沐:“如何?”
猝不及防的,一抹生機盎然的綠意撞進了司沐眸子裡,直衝司沐靈海。
靈海中參天的古樹拔地而起,翠綠的草甸綿延千里,凝著露珠的花兒競相開放......
“司沐?戰神?”君若湊近了,手掌在司沐眼前晃了晃。
司沐拎起君若的領子,嚇得君若腿一軟就要跪下去,拜託,不是要打人吧?
司沐扯了扯君若的領子,將白色交領撫平,又伸手去解君若的衣帶。
君若是剛看完《女誡》、《內訓》、《女論語》、《女範捷錄》的人,貞潔烈女刻在腦門上,她握住司沐的手,軟著聲音哀求:“有人在呢,不可以。”
司沐饒有興致地問:“那沒人的時候呢?”他湊近些,壓低了聲音,“可以嗎?”
君若在要命還是要牌坊之間糾結時,司沐已經幫她重新系好了腰帶。
嘿,這結打得不錯,戰神的手就是巧!
君若又轉了一圈,問司沐:“如何?”
司沐回答得很中肯:“樸拙雅緻、超凡脫俗,像深山道場裡修道的少年,不像會去銷金窟的公子哥。”
君若回他:“本星君玩的就是反差感。”
眼尾瞥見一抹石榴紅,君若將之取下來塞到司沐手裡,推著他往內室走:“快去換上,反差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