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回頭答道:“沒什麼。”
墨淵的頭上正頂著一顆乾癟的青菜,菜葉軟塌塌地垂下來,擋著他的眼睛,看起來滑稽極了。
君若也不知怎麼想的,沒有替墨淵摘掉青菜,反倒用兩指撩開他眼前的兩片蔫菜葉,露出他的眼睛。
墨淵在笑,君若也撲哧笑了出來:“你都被人丟菜葉子了,怎麼還笑呢?”
墨淵沒有說話,斜刺裡又有一堆東西飛出。墨淵身形一轉,替君若擋住那堆東西。他又把君若推給司沐,自己則定定站著,任由那些東西砸到自己身上。
雞蛋、菜葉、燻肉、醃魚、饅頭......
君若明白了什麼,墨淵不是躲不開,他不想躲,不願躲。墨淵明明身為淵君,卻避走穹蒼宮,答案或許與之有關。
墨淵站了許久,但那些人仍不收手,更過分的是,有人竟然扔了一塊石頭。
墨淵不躲不閉,那石頭正好砸在他的額頭上,鮮血便流了出來。
君若看不下去了,她怒吼一聲:“我看誰還敢再扔?”話畢,纓線就出手了。
“君若,不要。”墨淵出手制止,纓線只捆了一個小孩兒出來,摔在君若腳下。
“放開我,放開我,滾出去。”這是一個小男孩兒,他有著一雙純白的眼睛。
一群人從黑暗中走出來,無一例外,都有一雙白色的眼睛,皆怒目瞪著他們。
“君若,放了他吧。”墨淵想要去扶那個小男孩兒。
那個小男孩卻掙扎著喊,“不要碰我。”
“可是......”君若還想說什麼,但墨淵的眼神裡帶著懇求,君若只得收回了纓線。
那個男孩兒擋在一個老奶奶身前,是防禦的姿勢,怒目瞪著墨淵。
地上一片狼藉,除了青菜還有魚肉,以及破碎的雞蛋,好像誰把廚房搬到了這裡似的。
墨淵蹲在地上,將青菜與青菜放到一起,鮮魚和鹹魚區分開......
墨淵雖然骨子裡愛作弄人,但在人前一直都是一副高雅貴公子的模樣。
但是此刻,墨淵蹲在那裡,佝僂著背,低垂著頭,肩胛骨都比腦袋高。
何曾見過他這副模樣啊,君若的眼睛泛酸,不爭氣地想要落淚。
君若蹲在墨淵身邊幫他整理。
墨淵蹙了眉,想去拉君若,卻發現自己的手滿是蛋液,只得收回手對君若說:“不要撿,髒。”
君若背過身不去理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司沐與風伯也來幫忙,周圍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前方傳來了紛雜的腳步聲,一隊舉著火把的人出現,為首的那人撲通一聲跪下:“淵君,圭鏡來晚了,請淵君責罰。”
那腳步聲剛出現時,之前那群羞辱墨淵的人便作鳥獸散了。
“起來吧。”墨淵回答,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圭鏡抬起頭來,他的額髮很長,幾乎要遮住眼睛,左眼戴著眼罩,用絲質綢帶固定。
圭鏡顯然看見了墨淵的窘境,沉聲說:“都給我抓起來,一個不漏。”
“圭鏡。”墨淵的聲音也很低,隱隱有些壓迫。
圭鏡的獨眼裡有些固執,最後有些無奈地說:“迎淵君回宮。”
火光照亮了前路,不時將洞窟中躲藏的身影拉長,投射到牆壁上,一時間,再無人敢冒頭。
沿著曲折蜿蜒的石道走了許久,轉個彎又是狹小而筆直的石階通道。
一行人順著石階拾級而上,又走了許久,才看到一扇石門。
石門旁守了侍衛,開啟石門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河谷平原。
河谷平原又是另一番景象,潺潺的溪流穿過綿延的草甸,成片成片的紫香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