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伯下意識地將手縮了縮,藏在桌子底下,生怕被她瞧見。
玉玲瓏將酒罈放在桌子上,臨出門前打趣道:“別藏了,我都瞧見了。”
風伯的臉紅到了耳根,瞧見就瞧見,怎麼還說出來。
玉玲瓏和玉奴兒交換一個眼神,狡黠一笑,走了出去。
“你啊!”風伯嘆了一聲,嗓音裡是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寵溺。
玉奴兒吐了吐舌尖,一副嬌俏可憐的模樣。舌尖兒粉粉的、潤潤的,風伯忙收回視線,去看酒罈,再不敢看她。
玉奴兒扯了扯風伯的衣袖,嬌嬌俏俏地說:“替我倒酒。”
風伯依言聽話倒酒。
酒液入了酒碗,是淡淡的粉,像是薄薄的霧,又像是少女頰上的霞,上面浮著一朵梅。
“這酒名忘憂。”玉奴兒輕晃著酒盞,淡粉色的酒液在酒盞中徘徊,那一朵梅花晃呀晃。
“忘憂?”風伯呢喃,這酒肆也叫忘憂。
玉奴兒望著風伯:“是啊,忘憂,天上何曾許寄愁,酒中正自可忘憂。公子可有憂?”
可有憂?怎無憂?風伯此行回到疏香鎮本就是為了那藏在心底的憂緒。
他負了她,欠了她,也害了她,可時至今日,他都不知道她叫什麼。
“公子、公子......”玉奴兒見風伯久久出神,輕聲喊他。
風伯迴轉了心思,仰頭將“忘憂”一飲而盡,酒液入口是梅香,待酒入了愁腸,胸臆間卻泛起了絲絲的苦,像是經年的憂思,不濃烈卻也久久難以消散。
玉奴兒問道:“公子覺得這酒如何?”
風伯倒酒的間隙,那苦味已經順著喉管爬上了舌尖,最後竟生出了一絲一縷的甘甜來,他真心實意地誇了一句:“好酒。”
玉奴兒仰頭飲下杯中物,問道:“可能忘憂?”
“不能。”風伯如實相告,如何能忘?不想忘,亦不敢忘!
玉奴兒卻一笑:“那便對了,一杯酒便能忘卻的便也不叫憂了。”
許是因為喝了酒,風伯放鬆了下來,說道:“那姑娘這酒館就有點名不符實了。”
玉奴兒又飲下一杯,梅花沾在酒盞中,她捻起那朵梅,納入口中細細咀嚼,這才說道:“公子有所不知,這忘憂需得配上一物,才可發揮效用。”
“哦?何物?”風伯有些好奇,難道這忘憂酒還有什麼門道不成?
“附耳過來。”玉奴兒朝著風伯招招手。
風伯一怔,好奇心佔了上風,微微靠近。
玉奴兒又招了招手,風伯又靠近了幾分。
也不知玉奴兒招了幾次手,這才對兩人的距離滿意。
兩人坐得極近,風伯幾乎能聽到玉奴兒的呼吸聲,帶著梅的香味。
風伯坐得筆直,目視前方,連餘光也收得妥帖,不敢去看玉奴兒。
呼吸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重,風伯只覺得頰邊一熱,一抹溫溫軟軟的觸感。
風伯的心跳漏了半拍,續上後卻亂了節奏,劇烈地跳動著。他慌忙拉開與玉奴兒的距離:“你......你......”了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公子怎麼那麼好騙?”玉奴兒笑得花枝亂顫,一如春風中搖搖欲墜的梅花花瓣。
風伯慌亂起身,落荒而逃,身後是玉奴兒嬌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