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給他一聲冷哼,搖曳如同雪白的蓮靜靜遠去,而寶玉此時,身體麻木,眼耳口鼻外加手腳都不聽使喚。
“暈,我心虛個什麼勁?”
等白南煙走遠,寶玉拍了兩下自己的臉頰,小聲的罵自己。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後世的一句話身體比嘴巴誠實。
難不成他賈寶玉,還真是特別心虛?
這不可能!
“肯定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跟感情什麼的,不沾邊。”
寶玉小聲的嘀咕道。
夜深,總歸要回去的,寶玉度過了一個很奇怪的、沒人搭理的夜晚,而在別個地方,也是徹夜難眠。
老祖宗剛拿到帖子,就讓金鴛鴦喊來了王夫人,兩人對視苦笑,拿著帖子發愣。
原因很簡單,就是這帖子之上,原來用火漆封著的地方被人撕開,上面寫了三個線條娟秀,卻都斜斜上挑很是充滿銳氣的大字。
“這,本該是留著給寶哥兒聯姻……”
王夫人只說了一句,就一直搖頭。
賈母卻把帖子一合,躺在斜弧狀的臥榻上,讓金鴛鴦給自己捏著額頭。
“罷了,既然是那冤家選的,也就隨他,咱們以後看看再說。”
丟出一句話,老祖宗覺得特別頭疼,讓金鴛鴦加點兒力氣。
王夫人想說些什麼,她覺得那個名字對賈府的意義實在複雜太多,但是看老祖宗疲乏,也就告退出去。
剛出暖閣,王夫人就看見金釧兒在門口俏生生的候著,忍不住笑了一陣,牽扯傷勢,又咳嗽了一陣。
“奶奶,”
金釧兒趕緊上前,用大氅給王夫人裹了。
“沒事,你啊,是寶玉送我這兒寄下來的,早晚要還回去,用不著擔心。”
王夫人安慰了金釧兒一句,讓金釧兒破涕為笑,隨後裹緊了身上的大氅。
“那冤家弄出的火炕真好,屋裡實在暖和,就是這外面的夜風,還是寒冷了些。”
嘆了一句,王夫人滿是笑意,讓金釧兒扶著回了自己的小院。
而在差不多的時候,賈政站在夢坡齋的外面,恭送一道身影逐漸淡去。
賈代儒從陰影裡走出來,雙手插進袖口,嘆道:“老爺,都這般天了,夜風還是冷得很,您還是進屋去吧。”
賈政哼了一聲,道:“賈老先生,你說話總是亂打機鋒,老爺聽得懂。你是說咱們外邊個,那是暗流洶湧。”
“可不是,不然的話,那位怎麼大半夜的跑來跟您說些廢話?以那一位的身份,平日裡咱們連邊都挨不上呢。”
“是啊,挨不上。三朝元老,三朝的天子近人,有這手段,有這本事,也就賈演老祖能跟他親近。”
賈政感嘆一陣,卻是笑了起來。
“不過他說的可不是廢話,喝口淡茶,聊聊家常,這是要跟咱們熱乎一次,找回來當初和老祖的關係呢。”
“哦,是看寶二爺的面子。”
聞言,賈政的臉面立馬掉了下來,拉著臉怒道:“你這老倌兒,怎麼不說是老爺我的辛苦經營?”
“老爺,您就別硬倔著了,佈下一招賈雨村的暗棋,結果人家曖昧不清,現在還不知道是哪邊的人,如今您在府裡做的決定,哪樣不是被寶二爺牽著鼻子走?”
“那也是老爺英明,覺得這樣走是對。”
賈政哼哼兩聲,揹負雙手,回了夢坡齋。
賈代儒也跟著進去,但是想起那一位,忍不住哆嗦了兩下,罵了句:
“這該死的天氣。”
一彎殘月從西邊升起,已然過了正中,險些要從東邊落下。
而在東方的天邊,朝陽的紅輝已經對映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