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饒思忖片刻,忽然輕輕將徐任宇拉起來,自己半蹲下身子,低聲道:「上來,我揹你回去。」
徐任宇看著安饒的後背,眼中一閃而過一絲奇怪的情緒。
安饒雖然個頭和他差不多,但體型比他瘦很多,如果他打算背著自己往山崖上爬,徐任宇很想勸他放棄。
安饒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回過頭,就見徐任宇歪斜著身子站在那裡,眼神縹緲。
「覺得我背不動?」安饒笑笑,伸手拉過徐任宇的胳膊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接著,他卯足了勁兒往上站直身子,纖白的脖頸暴出條條青筋。
真的很重。
他背著徐任宇,一百五十多斤的重量壓的他雙腿打顫,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卻很堅決,無論前方是什麼樣的艱難險阻,他都要將他的搭檔揹回去。
很小的時候,哥姐趁爸媽不在家,欺負他讓他出去罰站,只有六歲的他孤零零一人窩在家門口的小花壇裡,一直到夜裡十二點多,哥姐也沒同意讓他進門。
那個時候他就想,要是有一個人能從天而降,帶自己離開這個讓他感到痛苦的家就好了。
現在的徐任宇,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吧。
安饒背著徐任宇走平地就已經很艱難,爬坡的時候他差點帶著徐任宇一起滾下去,幾乎是半跪著往上一點一點爬。
晚霞漸漸散去,青灰色的夜幕從黑暗的邊緣融化滴下。
「別管我了,你自己走吧。」徐任宇有點不忍心,看著安饒褲子都磕破了,腿也在流血,便忍不住道。
安饒沒說話,繼續咬牙往上爬。
徐任宇沉默半晌,聲音低沉:「你明知道我討厭你,還管我做什麼。」
安饒反問道:「如果是你,看到有人受傷躺在那你會坐視不理麼?」
徐任宇扭過頭,聲音有些彆扭:「那得看躺在那的是什麼人。」
安饒勉強扯出一抹蒼白的微笑,抬頭,看著漫天繁星。
「說實話,我到現在也對你沒有一點好感,可大多數時候,我們無權決定自己的人生,也無權決定躺在那的是敵人還是恩人。既然給了我這個劇本,我只能盡力把它演好,即使它並非我所願。」
徐任宇的眸子顫了顫,他看著安饒的後腦,心頭猛跳了一下。
「我覺得這個道理你比我更有體會,不是麼。」
安饒稍稍側過頭,唇角含著溫柔似夏日晚風的笑意。
徐任宇忽地睜大眼睛,瞳孔中映照出的全是安饒明媚的笑,他慢慢收緊雙手緊緊攬住安饒的脖子,腦袋輕輕靠在他的頸間,良久,輕不可聞地說:
「嗯,你說得對。」
「沒了?」安饒一挑眉,笑問道。
徐任宇沉思片刻,雙手收緊。
似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氣,輕聲道:「和你搭檔,真的很幸運。」
回到營地的時候,安饒整個人已經虛脫,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徐任宇安置好之後,慢慢倒在地上,只剩喘氣的份兒。
工作人員正湊在工作間打牌,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徐任宇無故消失了幾個小時,見到傷痕累累的二人,這才後知後覺趕緊把徐任宇送往醫院。
安饒疲憊地閉著眼睛,汗水暈濕頭髮,順著蒼白的臉頰緩緩滴下。
忽然間,眼前黑了下去。
慢慢睜開眼,對上了楚觀南不苟言笑的臉。
他俯視著自己,神情淡漠。
安饒勉強笑笑,依然不忘自己的人設,努力抬起手,聲音疲軟卻不忘撒嬌:
「老公,我好累,幫我揉揉腿好不好……」
第12章
想離婚的第十二天。
楚觀南靜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