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面上神情溫順, 從善如流的站起身,與建明帝跪安, 甚至貼心的在建明帝耳邊,囑咐道:「永安年紀小,說話沖,皇上也體諒些,莫要與她計較。」
出門時, 她與進門的姜妁正好錯身而過, 她倆卻不約而同一般, 誰也沒有停下步伐。
賢妃還是微不可查地撇了姜妁一眼,她今日到底是見著了大場面,先是得見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龍鱗衛,而後又見識了姜妁手裡的私兵。
她轉頭看向前方, 緩步往外走,眼底裡暮色沉沉。
這個永安,還是得供著,畢竟建明帝都對她那一支私兵忌憚不已,留著,以後興許還有些用處。
可賢妃更好奇的是,姜妁區區一個公主,到底是如何擁有這一支令行禁止,又行跡詭秘的兵馬呢。
她知道,姜妁的這一支私兵,明面上是建明帝給的。
可她寧死都不會相信,建明帝這樣的人會將他的兵馬交給一個公主,他對白菀母女的愧疚,並不足以與他的萬裡江山匹敵,況且這一支兵馬的人數並不少。
賢妃望著前方,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這邊,姜妁大喇喇的站在建明帝面前,朝他巧笑倩兮:「父皇,兒臣來尋您兌現承諾。」
「不知您打算何時將母后和皇弟的墳塋遷回皇陵?」姜妁興致勃勃的比劃:「明天怎麼樣?兒臣才翻過黃曆,也問過欽天監,明天是個好日子,宜遷墳動土。」
「永安,」建明帝放下玉箸,接過江盛遞過來的面帕擦拭嘴角,一邊說:「這事兒急不得,咱們慢慢打算。」
聽他這麼說,姜妁唇邊的笑意漸漸凝固,逐漸面無表情,而後又勾起嘴諷刺一笑:「急不得?那要等到何時?等到父皇殯天那日嗎?」
她這般口無遮攔,聽得建明帝直皺眉,臉上隱有怒氣浮現:「永安!」
「兒臣說錯了嗎,」姜妁面上諷笑不減:「您一再推脫,不過就是不願意罷了,可不就是要等到您殯天的那一日?」
建明帝看著她隱有白菀模樣的輪廓,肩膀一垮,像是洩了氣一般,有些頹喪道:「朕從未有這個意思,永安你為何總是滿懷惡意的揣測朕。」
姜妁一轉身,裙角翻飛起漂亮的弧度,翩然在太師椅上落座,也不再看建明帝,接過宮女殷切端來的茶碗,淺淺飲一口,面色重歸淡然,再不見方才的急切。
她淡淡道:「並非兒臣揣測父皇,而是父皇的行為便已將您的心思表露無遺,兒臣又不是瞎子,兒臣長著雙眼睛我會看。」
「不願意便是不願意,何必找那麼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兒臣記得幼時,哪怕那時候您對我們一點都不好,母后卻還是會一遍一遍的告訴兒臣,兒臣的父親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讓兒臣不要怨恨您,可兒臣現在看來,您從來都不是她話中的好父親,您辜負了母親!」姜妁望著建明帝,臉色很是冷淡,卻有滴滴的淚湧出。
建明帝心神一震,久久望著姜妁,喉頭髮緊說不出話。
姜妁不得他反應,索性站起身,撣開裙角看不見的塵,一邊說:「既然如此,兒臣便告退了,」說罷便轉身往外走。
「永安!」建明帝看著她漸漸走遠,忍不住出聲挽留:「你站住,你知道朕並不是那個意思。」
姜妁腳下一頓,又回身看著建明帝,眼眸清澈:「抱歉,帝心難測,兒臣到底是不如傅廠督那般瞭解您,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理由推脫,這讓兒臣很難不多想。」
「兒臣不過只有兩個訴求,要麼將母后和皇弟遷入皇陵,要麼就讓他們重歸白家的陵園,他們在外孤苦伶仃,任由風吹雨打,您不心疼兒臣心疼。」
建明帝只覺得躁意在心頭翻湧,控制不住的一掌拍向桌面,瞪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