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渙回身一看,姜妁端端正正的坐在繡凳上,歪著頭在看他,像是眼前還有些迷濛,一邊揉著眼,一邊朝他伸手,軟聲道:「容渙…我冷…」
他甚至連一絲停頓都沒有,拔腿往姜妁那邊走去。
容渙緩緩走近姜妁,抖開手裡的披風,給她披上,又躬身替她將綁帶繫好,全程一言不發,面上一直掛著的笑也消失不見。
姜妁像是似懂非懂,只隱約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不高興,她伸手去拉他,鼻尖也在輕嗅,直到熟悉的松木香撲鼻而來,她才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一邊說:「容渙…我的臉很燙…手…涼快…」
癱在地上的李承松,看見這幅似曾相似的場景,心裡五味雜陳,又好似一陣一陣刀子在絞,原來不是他身上有什麼異味,也不是他做錯了什麼,只是因為,他不是容渙。
因為他不是容渙,所以不能靠近她。
容渙抬手將姜妁攬在懷裡,鼻尖抵在她未配珠釵的發頂,細嗅著淺淺發香,整個因殺意而躁亂的心,彷彿得到撫慰,被摸順了毛,變得乖巧,一下一下,與她的心跳持平。
李承松呆愣的看著面前相擁的兩人,心裡滿是不甘,被嫉妒不停的啃噬,怨恨使他口不擇言,嘶聲道:「你以為你贏了嗎?殿下的男侍多得是,你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他本以為,這番話會使容渙暴跳如雷,畢竟他同樣是男子,作為男子,又如何能接受與旁人共享自己妻子,就連他也曾設想過,倘若他能娶姜妁為妻,必要讓她遣散這滿府的男侍。
因此,李承松覺得,用這話來刺容渙再合適不過。
誰知容渙面上不見分毫動容,他抬手撫過姜妁柔順的髮絲,尾指勾著她的發尾轉圈,輕聲道:「殿下的喜好,本官自會尊重,本官阻止不了殿下對旁人起興趣,只能盡力讓她的眼睛只留在我一人身上。」
說罷,他又撇頭看向李承松,面上滿是蔑意:「像你們這種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人,又怎麼能懂呢?」
「殿下真是養了你這隻白眼狼,她當初救了你,如今又替你李家翻案,本官不想讓殿下的心思白費,今日便饒你一命,若下次再讓本官見到你,你必死無疑。」
聽見容渙的話,李承松咬咬牙,掙扎著爬起來,拔腿往外走。
容渙抱著姜妁許久,直到她的呼吸漸漸平緩,才垂下頭,端詳她的睡顏,指尖勾勒著她的輪廓。
殿下啊,要等什麼時候,你眼中才能只有我一人呢,不要對旁人那麼好,真是讓人嫉妒。
容渙瞥見那一朵半枝蓮,眸色晦暗不明,一抬手,那開得正艷的花瞬間化作齏粉,消散於夜風中。
李承松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容渙當時本就是衝著拿他的命去的,完全下了死手,肩膀的傷口豁得很大,他一路跑鮮血灑了一地。
他連姜妁給他準備的路引和銀票都沒回青竹園拿,直接從側門跑了出去。
月亮照了他一路,他一人走在小巷裡,只有他的影子和他作伴,以及他因跑動而劇烈的呼吸聲。
李承松拐過一個巷口,一個黑衣蒙面人從天而降,一棍子將他打得人事不省,隨後將他整個人裝進麻袋裡,往肩上一扛,躍上屋簷,三兩步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姜妁是被素律喊醒的,她回身打量四周,並不見容渙的身影。
昨夜的場景在腦海中浮現,讓她忍不住直皺眉。
素律看她還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忙道:「殿下快醒醒,有天子近侍來宣旨了!」
第31章 可明月也得落於黑暗
李承松獨自一人走在空曠的大街上, 寒風捲起落葉吹得很遠,月光冰冷的照在他的身上。
他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