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妁沒有起身去看她,她只是突然想起前世勸自己珍惜洞房花燭夜的素律,不知何意的笑了一聲:「倒也不必如此。」
她如今有許多供驅使的奴才,素律跟她最久,她在冷宮吃糠咽菜時,素律這個倒黴蛋便跟著她,一直跟她到榮華富貴。
姜妁很好奇,當時的容渙到底是用什麼法子說動素律轉投他,亦或是素律早就背叛了自己。
不過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何況此事又尚未發生,揪著不放本就不是姜妁的性子,等他們再走出那一步時,再翻臉不遲。
「起來吧,本宮不過隨口一問罷了。」
姜妁滑入水裡,墨色的發在水間飄蕩,碧水幽幽,墨發雪膚,容色美艷,猶如傳說中的東海鮫人。
素律驚魂不定的站起身時,姜妁從浴池的另一邊探出頭來,扶著池邊隨水波起起伏伏,池水的凌凌波光映在她臉上忽明忽暗。
「人都有意氣上頭之時,何況本宮呢。」
「他們在試探本宮,妄圖讓本宮以為本就好男風的姜延對容渙起了心思,如果本宮當真珍視容渙,要麼會與姜延結仇,要麼迎合姜延與容渙反目,二者中其一,對姜延背後的人而言,百利無一害,畢竟,本宮佔著父皇的寵愛,倘若日後本宮帶著父皇的寵臣倒向他們的對家,那可是大事不妙。」
素律作為姜妁的貼身宮女,對她和容渙那一層似是而非的曖昧再清楚不過,雖然這並不是秘密,但旁人多以為是姜妁追著容渙不放罷了。
「姜延不過是床榻間的喜好上不得檯面,又不是個天性荒唐糊塗的,在此之前,你可曾聽說過姜延去過南風館?怎麼這回本宮尋著個清倌追去南風館,他卻恰好也在那兒?還見色起意要與本宮爭搶。」
「姜延想試試本宮的底線,那就讓他瞧瞧好了,況且,容渙那麼記仇,本宮也想知道,姜延找了個這麼像他的下作人噁心他,會招來容渙怎樣的報復。」
姜妁派出去的公主衛,過了三日才回府復命,他們來時,姜妁正帶著素律及一眾男侍在湖上泛舟飲酒。
見他二人出現,素律揮了揮手,絲樂之聲戛然而止,連窗邊提筆作畫的男子也停了筆。
「下去吧,等本宮得空了再去瞧你們,」姜妁指尖捏著青玉琉璃的酒杯,環望四周,看他們一個個無聲無息的退去,只覺得自己真是當局者迷,如今一跳出來,細看她這一府的男色,竟無一人不似容渙,或是眉眼或是身形,甚至還有因笑貌頗為似他而收錄的。
偏她又貪歡,難怪有人不惜利用姜延來試探,好歹捏住了容渙,也算是捏住了她的死穴,只是不知道容渙是不是當真那般好拿捏。
姜妁想起那個死於容渙刀下的男侍,抬手將杯中酒飲盡,示意跪在地上的姜一姜十說話。
永安公主衛分明暗兩隊,侍衛長明鐸帶五百侍衛在明,姜一另帶十五人在暗。
姜一面相生來嚴肅,面無表情時甚至有些嚇人,這會兒他臉上帶著少有的難堪,哽著嗓子道:「屬下有辱使命,請殿下責罰。」
姜十的性子要跳脫些,如今的模樣卻與姜一如出一轍,捏著拳咬牙切齒的說:「怪屬下疏忽大意,避過了六皇子的侍衛,卻不知六皇子也身懷武藝。」
姜妁並不意外,上輩子姜延的結局便是戰死沙場,能領兵作戰,他的武藝必然不差,更何況這幾日公主府外明裡暗裡都多了些生面孔,她便知姜一兩人並未成功。
姜延也不是個傻子,自然能猜到她的頭上。
一邊想著,姜妁隨手拿起一旁瓷瓶裡的蓮蓬,將蓮子一顆顆摳出來,剝開外頭的青皮,露出白嫩的果肉,又用小刀破開,將苦澀的蓮心挑出,把蓮肉和蓮心分別置與不同的瓷碟上,一邊悠聲問:「可有受傷?」
姜十頭一次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