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有不少路過的百姓圍攏過來,對著帝王儀仗指指點點,一開始還沒什麼人說話,也不知誰喊了一句『求皇上主持公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舉著拳頭喊話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滿面怒容,群情激憤,圍在建明帝車前,不退也不讓。
建明帝只好出來安撫民心。
他站在轅坐上,環視著四周群情激盪的百姓們,他們平日裡和藹的面容被憤怒填滿,眼睛裡閃爍著怨恨的火花。
更讓他心生懼怕的,是有一人睜著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看,像是在質問他,身為皇帝,為何要耳聾目盲,使他忍飢挨餓,使他家破人亡,使無數百姓身陷水深火熱。
第27章 本宮喜歡坐在堂下跟他們一一……
建明帝的心直發顫, 他努力別開臉,不去看那一雙眼睛,轉頭向百姓保證,會給這無辜死去的十二人一個交代, 會查清楚他們口中的州府貪汙一案, 倘若一旦查明屬實, 一定會對其中涉案人員加以嚴懲, 並火速派遣欽差大臣前往各個州府, 重新賑災並且安置災民。
在他的再三保證下, 四周的百姓面色才稍微緩和, 他們不約而同的跪在地上,口中山呼皇上萬歲。
建明帝並沒有退回車內, 他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禁衛軍, 看著他們將斷肢殘骸一一收斂,鮮紅的血跡被草木灰覆蓋, 除了空氣中迴蕩的血腥味,一切重歸平靜。
但他知道,在京城之外的地方,還有比這更慘絕人寰的事無時無刻不在上演,這是他作為皇帝的失職, 是他無能。
回到宮裡的建明帝, 一刻也沒歇息, 就連西平王和嘉成皇后謀反一事,都來不及計較,將他們一個下了詔獄,一個關在冷宮, 隨即便火速詔百官上朝。
「你是說,他最先向容渙問責?」
姜妁倚在水榭旁的美人靠上,素律正隔著冰鑒用扇子給她扇風,京城裡不比滄州,滄州的初秋便染上了涼意,而京城中秋老虎卻正在肆虐,這氣候一番轉換,姜妁還險些有點適應不過來。
「是,皇上質問容相,問他為何自賀蘭山從京城往返,卻沒有發現外頭的百姓正在經歷水深火熱,抑或是他發現了卻遲遲不上報,問他是不是收受了那幾個知州的賄賂。」
說話的是姜一。
「容渙怎麼說?」姜妁面無表情,眼眸中也沒有旁的情緒,讓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姜一悶頭說:「容相只是解釋道,他回京時星夜兼程,走官道途經各州只覺得沿途有些荒蕪,並不曾見過有百姓屍橫遍野。」
「隨後便有其他朝臣替容相解釋,有人說,那幾個知州必然已經串通一氣,他們已經打定主意不讓朝廷的人發現,大臣來往必走官道,他們應該是將官道附近的百姓趕去了別處,所以這麼久以來一直無人察覺。」
「傅長生一黨難道沒有趁機動作嗎?」姜妁冷聲問道。
姜一點點頭,又道:「是有大臣趁機提出,請皇上放傅廠督出來,好讓他派西廠的人前往各州府查證。」
「殿下,您說皇上會放他出來嗎?」素律手下的動作一頓,繼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扇風,一邊開口問道。
「這個時候放傅長生出來,只會顯得他這個皇帝更加無能,」姜妁露出一抹蔑笑,抬眼便見她養的那隻玄貓邁著輕巧的貓步向她走來。
玄貓圍著她繞了一圈,最後蹲在地上,將貓尾盤在它自己腳邊,歪著頭盯著姜妁直看。
「可是如果不放傅長生出來,他的手裡便無信任的人可用,他覺得所有人都有可能矇蔽他的眼睛,除了龍鱗衛和傅長生,可龍鱗衛要護他周全,他能用的只有西廠,」姜妁淡淡說道,她一伸手,那貓兒便伸著前爪,攀著她的指尖不放,連尾巴也蠢蠢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