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妁猛然轉頭看向裴雲渡,面上仍舊冷硬,眼裡卻瀰漫上霧氣。
裴雲渡還在說:「沒有什麼從冷宮逃走的太監,一切都是夫人刻意安排的,逼建明帝親手殺了那個孩子。」
「難怪……」姜妁眼睫輕眨,眼神空洞而呆滯,連嘴唇都在發著顫。
容渙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當黑暗籠罩下來的一瞬間,姜妁泣不成聲,晶亮的淚水從容渙的指縫裡湧出。
姜妁想起來,為何當時她一個十歲的姑娘,能接觸到那個所謂從冷宮逃走的太監,能一路暢通無阻的查明真相,原來,一切都是她母后安排好的。
她活不下去了,但她要給她的孩子謀一條生路。
「您用來召喚公主衛的哨子,您未曾仔細看過吧,」裴雲渡眼尾泛紅,壓抑著心底翻湧的悲痛。
姜妁扭過頭,兩眼通紅的望著容渙。
容渙從自己的袖籠裡,取出一枚通體漆黑的哨子,遞給姜妁。
姜妁卻沒有接,只盯著它看。
除去通體漆黑以外,這個哨子很普通,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這本來,是主子給夫人做的,用來使喚夫人養的白鵝的哨子,聽說,那裡面有字,沒猜錯的話,應該是……」
「吾妻阿菀。」
容渙已經將刻在哨子內壁的四個字,輕聲唸了出來。
他的聲音低柔,帶著些許喑啞,卻道盡了這四個字中,繾綣萬分的情意。
該說的已經都說了,裴雲渡起身出去,留給姜妁接受的時間。
姜妁盯著那哨子看了半響,許久才從容渙手中拿過,拿起時,她的手便開始發抖,她從未覺得這小小的哨子,竟然如此沉重。
「我母后還活著的時候,我們住在冷宮裡,那地方除了我們幾個,就沒個正常人,我母后怕我跟她們學瘋,便常常抱著我,一邊曬太陽,一邊和我講故事,那大鵝就在旁邊嘎嘎叫。」
「故事裡,我的父親是劫富濟貧的大俠,是用兵如神的將軍,是醫術超群的神醫。」
「我一直以為,那不過是我母后編來逗我玩的,因為,她口中的父親,和我見到的父親,截然不同,現在我才知道,他是大俠,是將軍,是神醫,但永遠不是皇上。」
第51章
等容渙把姜妁從馬車上抱下來, 裴雲渡在她腰間看見了那枚雙魚佩,便知道,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姜妁走到燃燒的篝火旁坐下,哭過一場, 她的眼睛顯得有些腫, 依舊垮著張臉, 顯然心情也不大美妙。
素律幾個心裡雖好奇, 但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同姜妁說了一聲, 便帶著常冬羽去準備晚膳。
相比之下, 裴雲渡要自在許多,他手裡拿著根棍兒, 撥弄著跳動的火焰一邊道:「當務之急是,皇上已經認定你非他親生, 一旦回京,必要面臨極大的風險, 該想個法子破局才是。」
「總要回去見他的,倘若本宮不回去,這帽子便在本宮頭上扣死了,難怪傅長生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撓我,」姜妁靜靜地盯著火堆, 火光在她眼睛裡跳動。
容渙隔了一會兒才走過來, 遞給姜妁一張字條:「剛剛收到的訊息, 鮮卑夜襲,涼州已經失守了。」
姜妁伸手接過看了一眼,隨手扔進火堆中,並沒有說話, 在她記憶中,前生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鮮卑犯邊,建明帝下旨送她去鮮卑和親。
裴雲渡眉頭一皺:「國庫空虛,皇上肯定不會主戰的,要派人談和嗎?」
姜妁看向容渙,露出今日以來第一抹笑意:「該是能言善辯的容大人出手的時候了。」
她笑顏如花,在火光的映襯下美得驚人,容渙卻敏銳的察覺到有絲毫不對,但也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