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起伏,答得模稜兩可,但專業的技術已經替傷患將周遭的汙血清理乾淨。
“那怎麼辦……”花漾慌了手腳。
“可以推進去了。”白衣天使指著簡品惇,另外兩名護士則是動作俐落地將病床推進手術室,然後紅燈亮起,白衣天使則對花漾說:“你,跟我來辦掛號。”走了兩三步,發現她沒跟上來,白衣天使又折回花漾身旁,拍拍哭得滿臉粉妝塌垮的董蔻臉龐,“別哭了,不會有生命危險就是萬福了,昨天送來一個摔車的颯車族,腦殼削掉一大半,比起手術室裡的他還慘百倍。”要比慘,天外有人呀。
“他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被扁鑽劃傷……”
“那你就是罪魁禍首。”
被白衣天使直言指控罪名,花漾愣得紮實,更加自責沮喪,刺蝟般的髮梢也垂頭喪氣地塌垮在頰邊,只差沒找個垃圾筒旁的角落去窩。
白衣天使自知自己向來說話嘴毒,好好一句安慰話說到後來總會荒腔走板,不只一回告誡自己收斂收斂,但老是惡習難改。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要補救脫了口的話很難,但聊勝於無。
花漾擤擤鼻,才發覺自己不小心用了簡品惇原先捂眼的手帕,也跟著沾了滿鼻子的血,摸遍了口袋找不到一張衛生紙,後來還是白衣天使遞給她一塊酒精棉花解了她的尷尬。
“沒關係,你只是實話實說……”花漾一邊擦鼻一邊繼續說,一瞧見棉花不過隨手一抹就整塊染成了血紅,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內疚掉淚。“我是罪魁禍首,我如果不尖叫,他就不會回頭,他如果沒回頭就不會看到那臭傢伙掏出扁鑽撲向我,他如果沒看到這幕就不會衝過來想阻止人,他如果沒衝過來就不會被扁鑽誤傷,他如果沒被扁鑽誤傷——”
那時,當他回頭一瞧見她的危險,幾乎是反射性地衝入扁鑽的攻擊範圍內,用他的身體替她擋去每一次的驚險,她只能縮頭藏尾地揪著他背後的襯衫布料,感覺他的汗水浸溼了他的衣服和她的手掌,並且在她不小心腳下踉蹌後,害他同時分心,被對手偷襲成功。
大量的鮮血嚇壞了她,更嚇到了那名原來只准備拿扁鑽嚇唬人的少年,唯一沒有太大反應的人反倒是簡品惇,最有資格嚷痛的嘴卻只喃喃低怨著——他不想當英雄,真的。
“他如果沒被扁鑽誤傷,那支扁鑽還是會見血,劃傷你這張漂亮的臉蛋,然後,在這邊自責捶胸的人換成了他。”白衣天使接話。臉上表情還是很酷,下顎微微一努,落向手術室方向,“相信我,他會寧願現在在手術室的人,是他。”
“可是他看起來很不甘願……”
“誰會甘願被扁鑽劃傷眼,而且光用看的就覺得很痛。”只要稍有偏差,那支扁鑽會穿腦的耶!今天要是受傷的人換成了她,她也不會擺出太好看的臉色。“煩惱歸煩惱,掛號還是要辦,邊走邊哭吧。”
白衣天使又往櫃檯走。
“為什麼我覺得你安慰人的話一點也沒有效果?”花漾停在原地。
白衣天使聳肩,“我說話向來如此。”反正她每次的安慰很少有人聽得出來,她也不在意了。
“不過……讓人聽得出來,你努力想安慰人。”花漾小跑步跟上了她,正巧瞧見白衣天使首次露出笑,讓那張在深夜值班時略帶疲憊的清秀臉龐轉為柔和,但沒多做什麼回應。
胡亂填完了白衣天使交給她的資料卡,上頭的空白處多過她填滿的位置——因為資料卡上有太多病患的基本資料,對她而言根本也是個謎。花漾又窩回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等了好幾個鐘頭,連遠方清晨的太陽都在林立的大樓間探出了頭,“手術中”的紅燈還是沒熄。
她的身上還沾有他的血跡,一點一點的紅色都是觸目驚心。
精神很疲累,但是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