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打了個千兒,道:“福晉,爺回來了。”
我正哄著弘暄睡覺,一聽他說,抱著孩子的手就一抖,忙把孩子交給奶媽,就起身出去迎胤禎。剛走出小院,就見胤禎大步流星地往我這邊過來,卻沒有穿著騎馬慣穿的行服,而是著了一身甲冑,或是因著日夜兼程,甲冑上都沾了些灰,風塵僕僕。
我看著他那一身甲冑,心裡隱隱不安,忙迎上去,朝他福了福,笑著道了聲:“回來了。”
“恩,回來了。”他簡單應了一聲,笑著扶著我起來,牽起我的手慢慢往屋子裡走。
進了屋子,他看了看奶媽懷裡抱著的兒子,才朝我笑道:“幾個月不見這兩個小傢伙,又長大了些。”
我笑著點頭,遣退了一屋子的丫鬟嬤嬤,給他遞了方溼帕子擦臉,又想了半晌,才道:“胤禎,太子……”
胤禎見我問,嘴角微微上揚,卻只道了句:“訊息竟傳得這樣快。”
我一驚,忙道:“是真的?”
他看了看我,只點了點頭,道了聲:“真的。”他說罷,想了片刻,又問道:“宮裡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道:“額娘都驚得說不出話來。”我說著,又想了想,終究是禁不住對歷史的好奇,就問:“怎麼回事?”
他見我問,呆了一下,就道:“皇阿瑪說太子……不,二哥,專擅威權,肆惡虐眾,窮奢極欲,皇阿瑪患病,侍疾時毫無憂色,是不孝,十八弟病夭,卻不悲痛,是對親兄弟無情無義。並且,在布林哈蘇臺行宮,他竟深夜靠近皇阿瑪的布城,透過裂縫窺視皇阿瑪,被皇阿瑪知曉,這是意欲軾君的大罪。”
我一驚,忙問:“太子真的這樣做了?”
胤禎看向我,微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否定了這件事,還是要我不要再問。好一會兒,才聽他緩緩地道:“那夜不是我當值,是大哥和十三哥。”
我無法言語,只能胡亂點頭表示知道。其實,不管那夜當值的是誰,太子或許都是逃不過這個命運的吧。大阿哥圖什麼,明眼人都知道,皇長子這個名號,給了他太多野心的期望。胤祥所圖的,或許別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為了四阿哥,是一個連命都可以不顧的人,何況是與大阿哥聯手,去說一個謊話?
胤禎見我呆住不語,就接著道:“那日,皇阿瑪怒極,不但讓人用鐵鏈子綁了二哥,下了廢太子口喻,且喻且泣,心痛不已,還把大哥、十三哥和我都綁了,狠狠訓斥了一番。之後的六日,皇阿瑪都不思進食,只急急拔營回京。我見皇阿瑪如此,心裡著急,又因日夜趕路,就沒有同你細說,只寫了安好。”
我聽了他的話就是一驚,“太子犯錯,竟連累了你們?”
他搖了搖頭,伸出手來握了握我的手,道:“別擔心,皇阿瑪那日只是怒極了。”他說罷,沉思了半晌,才嘆道:“這一回,連累的何止是一兩個人。”
我聽著他的話,卻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想了半晌,終是問:“那太子現在如何?”
“皇阿瑪在上駟院旁搭了氈帳,將他囚居在那裡,讓大哥和四哥看守著。”
我一怔,上駟院可是養馬的地方,康熙老爺子居然把一向疼愛器重的太子囚禁在那裡,看來他老人家真的是氣極了。
胤禎見我沉默,也沉思了半晌,終是重重嘆了口氣,道:“二哥這一次,是真的傷了皇阿瑪的心。”
我點點頭,心上卻忐忑不安,胤禎以後會遇到的事情,我從聽蘭嬤嬤對我和德妃娘娘說太子位不保的那天開始,就一直在努力回憶。一開始,我總慶幸辛小月曾經告訴我許多許多,別人都在猜的時候,我可以超然地看著他們。可是越回憶,心卻越苦,明明已經知道了結局,卻要看著自己愛的人一步一步去走,走向那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