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連引氣都不會?」
「根骨平平……瞧著也不怎麼樣。」
「這麼簡單的心法都弄不懂,昆仙姑沒教過?」
「……聽說從小就在鄉野長起來的……大字不認幾個。」
「他親爹……」
「可不敢胡說,當年……掌門嚴令不得再提。」
「唉!真可惜了昆仙姑!」
……
細碎的交談聲隱隱約約,如同聒噪的野蜂在耳畔嗡鳴交雜。長儀沉下心一聽,不出意外又是些關於昆五郎的閒話,愛對他嚼舌根的人真是到哪裡都擺脫不開。分明他並沒有做錯什麼,更沒有對說話的這些人造成困擾,難道僅僅因為當年昆仙姑做出的選擇,便要他一直承受著這莫名其妙的閒言蜚語?
——可昆仙姑也只不過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她都自己承擔了後果,也根本不曾傷害到其他任何人,又憑什麼要被他人指指點點至今呢?
長儀由衷為這對母子感到不平,但這些都早已經成為了她本沒有機會瞭解到的過去,她能做的也只有徒勞地替記憶中的昆五郎捂住雙耳,彷彿這樣他就不會被惡語傷到……可現在昆五郎不在身邊,她連掩耳盜鈴地幫他逃避的機會都沒有了。
所以這時候的他,又該是如何應對這些的?
「唰——」
利刃掠起的破空聲從側方尖嘯而來,長儀頓時循聲轉頭,只見濃霧依舊,剎那間卻有耀眼的金色劍光自霧外憑空閃至眼前,竟然生生將這無形無體的流霧破出一道長縫!頃刻又是第二道、第三道……劍光迭現不斷,伴隨而至的風聲凌厲,瞬間便將惱人的竊竊碎語完全蓋了過去。
一時間,長儀的耳邊只剩下了這氣貫長虹的劍嘯。
她怔怔望著接連而至的劍光,彷彿能從中感受到持劍人滿腔的憤意慷慨,對這天地、人心,對世間一切不公不平的憤懣,皆以手中青鋒掃盡;又彷彿什麼也沒有,劍光便是劍光,劍道也便是劍道,不需要摻雜別的任何情緒,真正悟了劍的強者也本不需要再把任何沒有意義的人與事放在心上。
劍便是劍。
他也便是他,無論旁人如何分說。
霧散了。
——從霧外乍然灑下的光亮刺得長儀眼睛一痛,一時也分不清那是陽光還是未盡的劍芒。她眯著眼努力分辨著迎光那頭的景象,依稀瞧見兩道人影站在一塊似乎是演武擂的空地上,四周儘是圍坐的人群。劍嘯停歇時,耳畔充斥的已不再是惱人的私語,而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與稱嘆。
長儀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片擂臺,身體從人群中穿過,好比穿過了團團的虛影。整個天地間彷彿只有那塊擂臺、擂臺上那個熟悉的人影才是真實的,其餘儘是過眼虛幻。是隻有這些才真正被昆五郎記住嗎?還是這些才是幻境主人想讓她看見的?
走近後可算是能看清演武臺中央那人的臉了。先前不曾留意,此時才發現少年昆越身上穿的是件黑色為底、白色為表的長袍,似乎是劍宗弟子統一的服色。
平時總看昆五郎穿一身黑色勁裝,要麼就是低調的灰色,難得見他著白色,倒是襯得幾分出塵的仙風。他在臺上正跟一位穿白紗衣的女仙子比試,兩道相似的白影交錯著,瞧著分外協調,賞心悅目之餘卻也鋒芒殺招盡展。
長儀雖然不懂劍術,但看場面似乎是昆越落了下風。
與他比試的那女仙子使兩道虹色彩練當作武器,動作間翩然宛若天女起舞,那彩練法寶瞧著不過兩條柔軟的水袖,在她手裡卻能舞得跟兩把無處不能及的軟劍似的,招招直衝對方的要害而去。頃刻間身形忽閃,彷彿化出千萬分身,同一時刻,招式各異,彩練變幻的殺招也不盡相同。簡直叫旁觀的眾人都為之目眩,更不要提直面這些招式的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