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唐榆只用兩根手指拈著劍身,動作隨意,卻是穩得很,輕輕巧巧就將劍尖移開來。他瞥了一眼昆五郎,目光中意味不明,「傷到了還是趁早歇著,這人就交給我了。」
昆五郎一直注意著他的動作。
文龍劍自有脾氣,常人若是徒手攔劍,定要被外放的劍氣劃得血肉模糊,可唐榆卻完全不受影響——他的整條右臂早已經不似常人模樣,大片的玄甲生生撕裂了面板,彷彿從骨肉之中生長出來的鎧甲,緊緊貼合著他的手臂,由肩部至掌心。玄甲根部還殘留有乾涸的血漬,也不知道是從他皮肉下滲出來的,還是來自於別的什麼人。
昆五郎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遊走著,唐榆也沒覺得不自在,大大方方地對著他的方向抬了抬胳膊,臂彎處頓時響起令人牙酸的喀啦聲。他低頭看了眼,狀似苦惱道:「小時候不懂事,也沒人管,胡來了幾次,就成這樣了。」
昆五郎慢慢將視線移到他臉上:「交給你?」
他的語氣算不得好,唐榆聽了倒不生氣,反而笑了笑,輕輕摩挲著玄甲上的紋路:「怎麼……昆劍尊瞧不上我?」
此話一出,昆五郎看向他的眼神驟然銳利起來。
「哎,別激動啊,都早已經不是秘密了,多我一個知道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唐榆說著,意有所指地瞥了身後那人一眼。
昆五郎並未多想,下意識也跟著看了眼,誰知就在這一晃神的功夫裡,唐榆竟就出了手——只聽得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幾抹寒光倏地從他的臂甲間彈出,徑直射向那黑衣男子。
這機關的速度極快,饒是昆五郎也只瞧見了一串殘影。而直面機關的那人已經閉了眼,竟是完全放棄了抵抗。
「錚——」
文龍劍再次被揮起,撞上的卻是另幾枚憑空出現的暗器。也不知道唐榆究竟在身上裝了多少機關,接二連三的暗器從各種意想不到的角落同時發出,一瞬間就將昆五郎的去路封得嚴實。
他這裡沒趕得及攔下暗器,那頭的黑衣人也不躲,任由裹著靈力的機關狠狠扎進體內,力道之大,竟將他一下掀出幾尺開外。
只聽一聲悶哼,那人倒在地上,再沒了動靜。
幾乎是同時,四周的林裡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人影綽綽,從其間飛快地掠過,齊齊朝地上的人靠近來。察覺到這一變故,昆五郎臉色漸沉,緊了緊握劍的手,長發隨風盪起,「……還從來沒有人能在我劍下搶人。」
唐榆眉毛一挑:「那現在有了。」說完卻又頓了頓,似笑非笑地往林間瞥了一眼,「哦……也不對,它們不算是人。」
昆五郎斜眼看去,正好捕捉到人影身上一閃而逝的金屬光澤——那些確實不是人,而是鋼鐵為軀的人形傀儡。但與之前見到的不同,眼前這些做工顯然要更精良,連外型都帶著股肅殺之氣——雖然隱在暗處未見動作,他卻已經能感受到那層鐵軀下暗藏的凌厲和危險。
「果然早有準備。」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唐榆身上,將他認真審視了一遍。眼前的人雖衣衫有損,卻絲毫不見狼狽,臉上還帶著笑模樣,顯得遊刃有餘。昆五郎沒有忽略他眼神裡的戰意,「這一切都是你算好的?」
唐榆聞言輕笑一聲,「哪能呢,我又不是神算,真要料到這些,唐家的事早解決了。」他的視線從昆五郎身上劃過,在那幾道猙獰的爪痕上頓了頓,忽然斂了笑意,「不管你信不信,我總不會拿阮家姐妹的安危冒險,要是事先知道傀儡林裡埋伏了這麼多……我也只是聽命行事。」
昆五郎盯著唐榆不動,語氣篤定:「仲裁院。」
唐榆抬了抬眼,沒有什麼反應,只道:「既然昆劍尊知道,人,我就帶走了。」他打了個響指,林裡的鋼鐵傀儡彷彿得了命令,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