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活,有的人為愛人活,你說沒有人希望你活著,蘭姨就希望你活著,雖然我們兩個相識不久,可救了你,我就算你的救命恩人,你說我趁火打劫也行,為了報答我的恩情,你好好活下去,知道嗎?”
沁蘭秋瞳裡的盈盈波光霧了她的視線。“你對我好,有什麼目的?”
“對一個人好,一定要有目的才行嗎?”她笑問。
“曾經,有個男人待我很好,他要我好好活下去,想想將來的自己,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我真的好感動,把他收到心裡面放,可到頭來,他不過是個騙子。”
沁蘭的氣質與孃親好像,病弱的身子也相差不遠。她幾回臥病在床,孃親明明身體不佳,仍堅持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說話,或許正因為這股熟悉的感覺,讓她很容易地把梗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我也有個曾經。”拉起她略微冰涼的小手,沁蘭說起她跟焚光的過往。“曾經,有個男人待我很好,可惜大了我整整二十七歲,周遭的人都不同意,可我愛上了就是愛上了,那個男人疼我知我憐我,我怎能不動心?這間春松居也是他替我蓋的,我每天都幻想著為他披上嫁衣、冠上夫姓的那一天。後來,我才知道礙於門派規定,他根本不能娶妻。
“他瞞了我整整十年,期間我明示暗示,他都不肯明白告訴我,可是又不能否認他待我的好是真的,他只是害怕失去我而已,那他究竟是騙子還是我愛上的男人呢?你愛上的男人,我不認識,不知道他待你好是真心的,還是虛假的,這些你要自己體會。蘭姨跟你說這段往事不是為了替他說話,而是要告訴你,我走過來了,你何嘗不可?我的經歷或許沒有你一半辛苦,但只要有心,都過得去的。”
不能否認他待我的好,是真的,他只是害怕失去我而已。
難道鳳歧也是如此?害怕失去她才選擇隱瞞,等將事實真相解開再與她坦白,除了這層關係外,他所做的承諾皆是真心?他——
難道我師承青玉門就沒有愛你的資格了嗎?
夠了!那是假的!他是青玉門人,他跟鴻渡一樣,他沒有心、沒有心!
她悲慟地閉上眼,大口喘息著,胸腔脹得好像要炸開似的。
“好了好了,別想了。來,喝杯茶順順氣。”瞧她氣得像悶燒的炕床,沁蘭嚇壞了,倒來溫在爐上的茶水,順便讓她暖暖掌心。“乖孩子,事情都過去了,多想無益,你要擔心的是明天的路該如何走下去,告訴蘭姨,你有何打算?”
“打算……”是呀,明日又該何去何從?她滿臉茫然,捧著溫熱的陶杯,心裡卻一寸一寸地冷了。
嘉興舊宅十年前已付之一炬,她回不去,也不想回去馱負沉重的回憶,原本期待的閒雲生活也如過眼雲煙,消散得徹底。
她低頭望著負傷的右手掌心。就算她還可以使劍,也沒有武館願意收留女流之輩。
“走一步是一步,我無處可去,哪裡都一樣。”她斂下美目。明日,離她好遠。
“既然這樣……你願意的話就留下來吧,我這間春松居小歸小,再住一個人也不成問題,只有我跟小梓,有時也挺寂寞。”摸摸她的臉,沁蘭笑得和藹,輕聲地問:“好嗎?”
留下來?她又是驚訝又是疑惑,直直望入沁蘭誠懇清透的雙眸,良久不語。
反正到哪都相同,不是嗎?一個人來,一個人去,她也沒什麼好失去的,有個能擋風避雨的地方總好過餐風宿露的日子。
最後,她點點頭。沁蘭也鬆了一口氣。
“你的名字呢?還沒告訴我呢。”
“……梅。”寒傲梅這個名字太過沉重了,她說不出口。
“沒?”看來她是不想說,究竟是多痛苦的回憶才讓她連名字都不願意再用?沁蘭悄然一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