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北來便將今日出來之後遇到的事情,詳細的做了彙報,天授帝越聽,越覺得有意思,到最後竟又重複的問了一次。
“他是這樣說的?”
“是!”廖北來便又把顧昭的話重複了一遍,他說完悄悄的瞄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帝王,作為一個暗探,一個被帝王信任的暗探,他知道他瘙到了帝王的癢處,果然,帝王在笑,那張總是扁著的面具臉上,抽抽出了一絲絲笑紋紋。
“這話說的好啊,朕也想問問這些官吏,這些讀書人,九能六藝,聖人經典,如果通讀,這些問題很好解釋,這些人到底唸了幾本,嗯?倒是真的可以問問。”天授帝站起來,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後,嘴巴里喃喃的嘀咕著:“你說,這顧七到底在那裡學得這些?”
廖北來低下頭,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詳細做了彙報,最後總結道:“……想那顧七,自八歲便靠著自己在南邊來回奔波,無依無靠的,經歷多了便有了這一番別人沒有的見識,這世間的學識,大多都是因磨難,因歷練,因挫折之後放有的,那顧七知道這些,卻也屬正常。”
敬帝微微點頭,揮揮手。
廖北來便微微站起,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最近,上京的閒篇兒不少,可供人咀嚼的閒話嗑子格外多,就拿這幾天來說吧,平洲郡公府的四爺,顧茂昌每日裡拿著一件奇怪的物事,見了讀書人扎堆他就一聲不吭的混進去。
讀書人嗎,愛清談,愛抬槓,愛鑽牛角尖,愛批判,愛評判,愛指手畫腳,愛名妓,愛故作深沉,這上京,是國家的心臟,這裡的讀書人自然是最多的,再加上最近有關於讀書人的訊息很多,於是扎堆的自然更加多,書生多了,紮在一起,聲音堪比一千隻大馬蜂嗡嗡,雖女人多瞭如鴨子嘎嘎,鴨子只嘎嘎,男人扎堆……除了嗡嗡嗡,這馬蜂嗎,它可蜇人啊!
顧茂昌那群人,讀的書本不多,像他們這樣的官宦子弟,胡鬧點,混蛋點,在長輩們的眼裡,其實並不招惹人恨,甚至他們是可愛的,打祖輩起吃苦賣命,受罪為了啥,就是想自己的晚輩能活的自由自在,像個紈絝一般吃穿不愁,那才是福分!
紈絝們在京裡廝混久了,自然有紈絝的苦悶,就像這天南地北的讀書人,他們扎的圈子紈絝們就不混的,其實吧也不是不想混,可是咋就那麼沒有共同語言呢?咋就那麼說不來呢?
紈絝們對時事,對政局,對世界有著紈絝們的看法,他們是站在高山上俯視那些書生們的,畢竟他們瞭解更多的政治,瞭解書生們所暢想的世界有多麼不實際,所以每當這群人高昂的在上京扎堆嗡嗡,紈絝們總是想批判一下,最好用極高尚又體面的方式批判一下,奈何……書唸的少了,心有千言萬語,紈絝不會總結啊!
苦也……
話歸前言,說,顧茂昌得了一本寶書,每天帶著一票紈絝,喬裝改扮,混入讀書人的圈子,他們一般到了地方,最起先就只是安靜的坐著,待做到最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就是書生們抬槓抬到高潮的時候……顧茂昌便會站起來,用最最瀟灑的姿態……
或扇扇子,或手裡轉動一枚大錢兒,或拿著茶盞撥動茶葉沫子,或雙手抱胸靠在某個建築物上,或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等等之類,難以描述,十分噁心,他卻樂在其中,一天不玩上幾回他是無法安枕的。
“你可知……天下有多少土地,多少人口,多少青壯,多少婦孺,識字的有多少,工匠有多少,商人有幾多,稅務有幾種?老弱有幾多?國家一年賦稅從那裡來到那裡去?他可知素絹幾文一尺,如何採桑?如何織就?他們可知一畝良田年多少出息,他們可知秋收冬藏,他們可知汝母鞋子多大,可知汝父好甜喜酸……”
最初,顧紈絝是拿著小抄唸的,後來唸的多了就會背了,背的熟了就有了表情,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