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人哀哭,哭聲不大,只是低聲哽咽,嗚嗚中帶著認命的無奈……
啊……作為現代人,捐款,也是捐過的,獻血也獻過,顧昭的腳步慢下來,怎麼辦,不管,今晚別睡了,大概這輩子,閉起眼,腦袋裡就會出現這幾位,好好的心裡有了結,不解開可怎麼好?
咬咬嘴唇,顧昭一跺腳,轉身來到這群人面前,揹著手左右走了幾步後,顧昭扭頭對顧槐子說:“槐子,去吧咱府裡的帖子拿了,去找這附近的官員,安排他們去有人煙的地兒,咱管不得聖旨的事兒,但是救幾個人還是可以的吧?”
顧槐子也是顧巖從難民堆裡撈出來的,他聽了,使勁點點頭:“能行,咋不行呢?七爺,咱顧府的帖子管用的很,這幫子賊貪官,就知道之乎者也,之乎要人命呼,他奶奶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說完,他跑下山,過得一會取了家裡的帖子並定九先生臨時寫的書信,一起拿了過來雙手奉給顧昭。
顧昭接了帖子信箋,遞給這喊救命的人說:“我家裡是上京,郡公府的,家裡排七,平洲郡公爺顧巖是我哥哥,如今他在朝做二品左丞,你們拿著我家裡的帖子,找到這本地的父母,他自然會給你們安排好去處,我一會叫他們再送十貫錢過來,你們拿去做路資,我便也只能幫到這裡了。”
“貴人!!!!!!”有人高嚎,也有人咚咚的以頭磕地,顧昭不忍再看,這一次終是轉身去了。
“七爺是好人,做的官一定是清官。”小女娘對顧昭福了一下,咯咯笑著去了。
“好官?哎,我這水平,也能做官?”顧昭自我奚落一下,嘆息一口,腳疼也顧不得了,只是恨不得生了翅膀飛了,才能立馬甩了這背後的哀嚎,那些人瘋了一般的大叫著,也不知道在叫什麼,叫天嗎天有眼,也不用死那麼多人了。
這晚,一行人在幕天席地裡休歇,那吳行首也叫人往山上送了一些吃食。
定九見顧昭面色不好,便過來安慰道:“七爺怕是少見這般慘況,覺得心裡不舒服,卻不知道,前朝更慘,易子而食多不勝數,如今若不遇到天災還是強過得,待那絕戶的幾個郡州有了人煙,把農田耕種起來,吃食問題解決了,這天下就能復甦了。”
顧昭笑笑:“道理都清楚,只是,遇不到,便不知道有多苦。那些當官的不知道,京裡的紈絝們不知道,這地方的父母知道,卻不敢給上官找麻煩。這樣的事兒,這個年頭有,以後也會有,做普通人可有大志,等做了官,大志便沒了,唯一便要學的只是保身之道,說來說去,死了誰不過是事不關己,鄰家聽到而已。”
定九先生點點頭:“七爺一言見血,怪不得,愚耕常說,七爺非常人也,如今便是這樣了,不若七爺這般心腸如何知道問那知不知,哎,知不知,流民幾何,遷丁多苦哉。”
“知不知道又如何,我知道怎麼回事,可也沒辦法,現在想起,該羞愧。”顧昭有些難受。
定九又只好反過來安慰他:“其實,各地這個情況今上如何不知,這幾年基本上就沒收過幾次賦稅,有的地方根本是免了的。不是今上不想收,有了銀錢,方能將這些丁民送至目的地,有了錢才能購買農器,發給他們開荒建造,可是,今上也不敢下手啊,連續幾年天災,根本就收不起來。如若……”定九先生想了下:“如若今上能得到七爺這樣有為的臣子,七爺有為民之心,何愁通天的道,掛獸環的燈呢,七爺為官,到那裡都是一方百姓的福氣啊。”
顧昭輕笑搖頭,笑著打發他:“定九莫誇我,快去歇你的,我只是想想,想累了自然睡了,定九先生年紀大,可別被我累得勞心勞神,有事兒,咱明兒起來說。”
定九去後,顧昭抬頭看著這一頂蒼穹,萬點碎玉星河,輕輕的嘆息到:“阿潤,這便是你要的天下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