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憋瘋,如今兒子來接,便渾身有了力氣。見到顧茂甲抱住就大哭一場,哭完看著兒子頭戴七梁冠,身著赤羅裳,便覺苦盡甘來,又是得意又是解氣的問:“你弟弟呢?去歲他得了大將軍,我這裡也得了封賞,給了祭品,忙的我一月不歇,日日替他受罪,如今如何你一人來了?”
顧茂甲回話道:“老二領旨出京了,無旨不得入京。”
高氏一點不傻,坐在那裡想了一會,想到女兒外嫁,小兒子離心,如今只能靠茂甲一人,因此便大方了一回,這等事要是放在從前,她是決然不會幹的。
她帶著顧茂甲去至她的庫房,從腰間取了鑰匙,挨個開啟箱子叫他看了一遍自己的家當後。將箱子又原樣鎖好,慈愛的笑著道:“兒呀,你要好好孝順娘,以後這些都給你,我不給他們。”
顧茂甲是個愛名的,卻不愛這些黃白之物,因此道:“兒子怎麼敢花用母親的體己,母親留著防身就好。”
高氏聽完,心裡便立刻知道,她這個兒子怕是還是那個綿軟脾性,為了面子硬是什麼罪都能受得,如此便有了盤算。
顧茂甲看著堆積了滿滿兩屋子的箱子,搬來時,那些銅錢都已生鏽,如今再看這箱籠裡,銅錢個個被擦的油亮,他就有些萬念俱灰了。
想起以前被母親扣了媳婦的嫁妝,一家人窮兮兮的在下面掙扎的日子,心裡真是又是悔又是鬧心。可如今一見母親,不過五年竟頭髮全白,他心裡也是難受。如此,便二話不說,請母親上車,要接她去。
高氏見兒子請,並不動地方,她先將自己那堆箱子,一個一個的用筆做了記號,還當著兒子的面給箱子上了小封條,直到擺弄完,這才跟兒子得意洋洋的上了車,那一路,顧茂甲每每想跟母親兜個心底話。
可惜,高氏心眼如今是歪的,被關了幾年後,更加覺著,世上一切事情獨有錢財靠得住,不然怎會兒女分心,如今竟然不來接她。
這一路上她是頻頻找事兒,走不得三五里,便要下去巡查她的箱子,挨個檢查一番才能安心上車,至於其餘的東西,她是一概不入眼。
待母子兩人來至上京,一入城,高氏便問兒子,兒呀,如今你也是侯爺了,有進項了,母親也不落那刻薄名聲。你是最懂母親的,我都是為你好的,因此你的進項我是不要的。
顧茂甲一聽,幾乎哭出來,還未謝過,高氏又來了一句:“不過,我的花用卻需要你孝敬,也不多,你拿進項的一半就妥當。我是不嫌棄少的,將就一下吃糠咽菜也能過……她正嘮叨著,卻發現去的方向不是去家裡的路,便問了幾句,一聽是送她回孃家的家廟,頓時便鬧了起來。
高氏如何敢回孃家,她孃家如今跟她有了仇怨,那幾條人命可還在呢。因此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回去的,就此,這位堂堂老夫人便躺在車裡撒潑打滾,哭嚎起來……顧茂甲多年未曾聽到這般聲音,如今復又聽到,只覺世事無奈,卻也沒什麼盼頭了。
那日,母子在上京大街上鬧了個大丑,顧茂甲又是跪求,又是哭求。可高氏心裡知道,她若不鬧一次,怕是拿不住這個兒子。因此她衝下車,坐在大街當地哭嚎,只說他兒子如今富貴了,卻丟下母親,非要送母親去廟裡。那街上的人如何能聽得這個,因此便站在街上指責起來。
顧茂甲無奈,便只能對高氏說,母親只要答應,他必有孝敬。高氏聞聽只是不依,必要顧茂甲立下字據,顧茂甲無奈,只能當街寫了字據一張,寫著今後俸祿進項全部給母親保管,高氏這才抹了淚,委委屈屈的上了車。
這母子膩膩歪歪的來至高家家廟,人家那邊什麼都是準備好的,屋子雖不大也有一拍三間,更何況顧茂甲早就安排人將那邊準備得當。那炕上鋪的蓋的全部都是上好的綢緞,家裡侍奉的小廝丫頭也是伶俐整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