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猶豫的看向顧長夜,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知過了多久,顧長夜感覺到花枝輕手輕腳地站起身,走到桌旁吹熄燭燈。
漆黑的房間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然後便感覺到花枝摸索到床榻邊,過程中還不小心踢到一旁的椅子,疼的她吸了口氣。
花枝小心翼翼地爬到床榻裡側。
黑暗中,顧長夜的唇角微微揚了揚。
“對不起,王爺。”躺好之後,花枝忽然輕聲說道。
她總是喜歡道歉。
有些事,即便道歉也無可彌補,可也有些事,本無道歉的意義。
顧長夜微微蹙眉,但沒有答話。
眼前是水牢之中,滿是鐵刺的皮鞭,每一下都將他抽得皮開肉綻,然後是他的母親蕭貴妃,撕心裂肺的哭聲,被人生生的將針插入指甲縫間,只為了逼問她一件莫須有的罪名。
最後是沒有頭顱阮靈,冰冷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
這些令他痛苦的夢魘,每到夜深便會反覆折磨他。
他幽幽的睜開眼,然後一把將縮在裡側的花枝拖進自己的懷中。
花枝被嚇得一聲驚呼,然後昨夜記憶便湧進腦海。
對了,昨夜是顧長夜先抱住了她,
花枝這才想起,昨夜是顧長夜的懷抱太溫暖了,所以她才會忍不住也抱住了他。
眼下,這個懷抱還是那樣的溫暖,一旦落進其中,便讓人不捨離開。
“聽話,不要亂動。”
頭頂是顧長夜低沉且有些低啞的聲音,沒有了白日裡疏離的感覺,還帶著點哄人的味道。
花枝便不敢再動,窩在顧長夜的懷中緩緩合上眼。
夏日的蟬鳴總盼著驚擾好夢的人,但今夜它們也似是知曉了某件將露未露的心事,停下了低語
七月未央時,慕小姐家的請帖送到恭王府上。
之前遊湖時,慕慈便邀請過顧長夜去參加她父親辦的賞花宴,只是請帖送來時,上面還多邀請了一個人。
沈憐。
自打從天虹池回來後,沈憐便一直被顧長夜禁足在房間內。
花枝還從沒有見過顧長夜罰沈憐這麼久的時候,過去沈憐若是犯錯,顧長夜也只是罰個一日,便直接作罷。
想來這次也是真的氣急了。
路嬤嬤曾幫沈憐求過幾次情,可都不見顧長夜的臉色有所緩和。
知道慕慈的請帖送到,顧長夜才解除了沈憐的禁足。
解除禁足的沈憐像變了一個人。
過確定她,所有的傲氣於鋒利都絲毫不掩飾。
現在的她,無論在何人面前,都只是淺淺一笑,神情變得溫和許多,話變得也少了許多。
再和沈憐撞見時,花枝本能的瑟縮一下,她卻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只是看著花枝露出一抹放下的笑容,便轉身離開。
花枝再感覺不到她身上的戾氣。
或許經過那一日,沈憐是真的看開此事,知曉她和顧長夜是沒有可能的,便放下了。
而從天虹池回到王府後,顧長夜除了偶爾忙公務,每夜都會到偏房抱著她入睡。
不多言語,不做其他。
可偏偏花枝覺得這樣格外甜蜜,陷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