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南方已陽春花開。
寒冬凜冽的京城,一冬的雪也開始破冰,運河上冰層消融,可以開始行船。
二月十六這天,整個京城戒嚴,從城門到京郊碼頭的一路,全是官兵把守。
出入城門的百姓被攔在防線外,暫時不能通行。
今日,是當朝攝政王親率使臣團前往北倉的日子。
此去,關係著兩國安定,被攔著的百姓無一人有怨言。
京郊碼頭,風墨晗帶著文武百官,齊齊來為風青柏及使臣團送行。
碼頭的風很大,將眾人身上袍子吹得不停翻飛,獵獵作響。
「皇叔,此去一定要小心,不管事情結果如何,定要平安回來!」風墨晗一身龍袍束冠,在百官面前力持天子威嚴,背對眾人的時候,眼眶微微發紅。
「回來之後檢查你課業及政務把持。」風青柏淡道,視線觸及少年眼底水光,終是心軟了下,抬手揉上他腦袋,讓他在手心蹭上幾蹭。
隱秘吸了下鼻子,風墨晗抬起下巴,「待你回來,我只會更出色!」
「拭目以待。」話畢,朝跟在風墨晗身邊的楊老及柳知夏點頭,交換了個彼此心知的眼色,風青柏轉身登上客船。
使臣團緊隨其後。
客船離岸,岸邊是一片恭送聲。
風墨晗直到船隻看不見影兒,才一撩衣擺,「回宮!」
從他懂事起,就一直跟在皇叔身邊,便是短暫分離,最多也不會超過三個月。
然而這一次,跟以往分開不同。
等待在彼此面前的,都是未知的危險。
皇叔說,將此次當成是大家的一場試煉,他必定全力以赴,去闖關!
站在船頭,雙手負背,風青柏望著仍時而可見浮冰的河面,容色淡淡。
他終究沒有去同笙笙告別。
不知小姑娘,會不會惱了他。
「王爺,外頭風大,進船艙歇一歇吧,此去路途遙遠,穿過邊境進入北倉至少需要月餘,多保重身子。」陳海走過來,在他身後低道。
風青柏沒有回頭,「現在剛剛入春,待我回來時,只怕紅楓山上的楓葉已經紅了。」
「季節交替變換,人沒變就行了。我等會等著王爺凱旋而歸。」
風青柏無聲一笑,他別的不怕,就怕笙笙不理他。
小姑娘發起脾氣來的時候,真的不太好哄。
他需得保證自己不掉一根汗毛的回來,這個難度很大。
回身看了陳海一眼,「你現在還一直跑雲州京城水路,呆在雲州的時間可多?」
「尚可,現在我已經很少親自跑船,其餘時間多數呆在漕幫營中。」
風青柏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沓厚厚的信件,目測至少有三十封,「既然如此,這幾封信,在我回來之前,煩請你每十日交一封給笙笙,記得將上頭的序號標籤撕掉。」
頓了下,又看了陳海一眼,看得陳海莫名其妙,「你不用親自去,使個丫鬟婆子什麼的送去即可。」
陳海嘴都抽了。
這是在防著他?連他一個已婚老男人的醋都吃?
可真是受教了!
隱黑著臉接過那些信,看著上頭細心標好的順序標籤,心裡那點子不爽慢慢消散。
論起對囡囡的用心,王爺擔得第一,這個身份能為一個女子做到如此地步,他是愛極了囡囡的。
去北倉,水路取道直行邊城,沒有經過雲州。
柳玉笙得到訊息的時候,已經是二月末,春暖花開,鄉戶人家開始一年之計的日子。
彼時她正在杏花嶺上檢視今年枇杷樹的生長情況,順便看看果園周圍栽種的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