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李君月臉色不對,柳玉笙就知道是她對錢萬金的話太過敏感了。
再加上以她對二哥的在乎,也怪不得她多想。
拍拍李君月的手,剛想開口安撫她,就聽後頭傳來她二哥的聲音,「掛在同一個戶口的又不非得是兄妹,不是還有童養媳麼?」
「我要做童養媳!」
空間驟靜。
柳玉笙幾個看著李君月。
然後動作一致,慢慢用手捂臉,去強忍想要爆笑的衝動。
真的,他們平日再是精明,哪怕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也想像不到以李君月那樣的性子,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而李君月在那句話衝口而出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羞得幾乎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一聽到柳知秋的聲音,她下意識就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想笑就笑唄,憋著幹什麼。」柳知秋已經走過來,大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看幾人強忍的模樣分外不順眼。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小院裡就響起一連串的爆笑聲。
「君月你這樣不行啊,你這樣會被我二哥吃得死死的!」
「被吃得死死的算什麼,她對知秋簡直就是走火入魔啊!」
「小君月,你真是太可愛了!怎麼就說真話呢?這種時候你矜持一下大家也不知道啊!」
三人扶著桌子,眼淚都笑出來了。
李君月羞得根本不敢抬頭,只覺渾身跟被火燒一樣,滾燙熱辣,有要冒煙的架勢。
可是心頭湧動的情緒卻很奇妙。
明明身邊三個人正在笑話她,她除了羞窘之外,卻沒有那種被嘲笑的羞辱感。
因為她耳邊縈繞的笑聲與話語,帶著善意。
仿似真正的朋友之間,嬉笑玩鬧。
不同的。
跟以往家族姐妹在她耳邊那些刺耳的笑聲是不同的。
垂著頭,李君月莫名就紅了眼眶。
湧上鼻頭的酸澀,根本抑制不住。
柳知秋坐在她旁側,扭頭便看到了她發紅的眼尾,皺了下眉頭,朝三個還在捶著桌子捧腹的人啐道,「差不多得了,還真笑個沒完啦。」
復又轉頭,對李君月道,「他們是嫉妒。」
見女子依舊低著頭,不吭聲,而且眼尾有更紅的趨勢。
「童養媳怎麼了,我挺喜歡的啊。」
三隻笑聲停頓了片刻。
繼而笑得更狂。
而他身邊女子單薄肩膀已經開始顫抖。
柳知秋伸手抹臉,無奈,「別哭了,我去給你報仇還不行?」
沒法善了了。
撐桌而起,就往錢萬金那邊撲去。
他是罪魁禍首,饒不得!
錢萬金見勢不妙,撒丫子就往門外跑,也不躲在石纖柔背後了,邊跑邊吼,「柳知秋你重色輕友,你賣友求榮,你洞房花燭會閃腰!」
「我閃你大爺!」
一逃一追,瞬間就出了小院。
後頭柳玉笙跟石纖柔笑得快要從凳子上摔下來了,好容易扶著桌子坐穩,抬頭就看到對面原本好似在哭的女子,正看著院門方向,笑彎了眼睛。
除了眼睛有些發紅,哪裡有一點哭的痕跡?
剛才肩膀一顫一顫,分明是在忍笑。
兩人同時伸手指著李君月,「哦!你剛才又在裝可憐!」
李君月一僵,眼神閃爍,飄啊飄,「我沒裝,是知秋誤會了。」
「白蓮花!」兩女異口同聲。
三人面面相覷,又一同笑開來。
這一刻,李君月只覺得身上好像有某道枷鎖轟一下碎裂,再不受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