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能出銷,甭說娶媳,把你嫁出去都成!在老子跟前晃蕩二十五年了,越看越礙眼,早點滾出去過你自己小日子去!
——柳知秋確定,這確實是他親爹。
只有親爹會這麼嫌棄他。
柳慕秋沐浴出來,看到的便是男子蹲在堂屋廊簷兩眼望殘陽,一派高深。
「知秋哥哥,你蹲這裡做什麼?」這個時間,應該去哄老太太開心才對啊。
這就是知秋每天的日常,將老太太惹得鼻孔冒煙,然後屁顛兒去順毛,再惹。
周而復始。
用知秋哥哥的話說,這樣,每天都能看到老太太精力充沛生龍活虎的模樣。
看她那麼有精神,他才能快快樂樂的找事。
「小白蓮啊,哥哥我被嫌棄了,沒人要了,」柳知秋半轉頭,看著她,「你把我接收了吧。」
柳慕秋當即心頭一跳,眼睛噌的跟點著了火把似的,亮得驚人。
「我要啊!」
柳知秋嘴角悄悄翹起,「那以後哥哥就靠你了。」
點頭,柳慕秋拼命點頭。
要擱以往,說話前習慣性的她都會裝一下矜持,裝一下知書達理。
這次,絕對不能裝。
一定要痛快!
不然,不定知秋下一句話就轉口風了,她得抓心撓肺!
起身,走到女子面前,抬手撫上她半濕的頭髮,指尖穿過她髮絲,黑眸深深凝著她,「今晚早點睡。」
「好。」回答的時候,柳慕秋聽到自己聲音不自覺的沙啞。
他輕觸她髮絲的手,似撫上她心頭琴絃。
酥酥的,癢癢的,讓人發顫。
心頭砰跳一下重過一下,她有種預感,她人生最重要的,最期盼的時刻,快要來了。
這晚,月亮還沒升上半空,內院裡廂房就熄了光亮,顯示女子已經上床就寢。
長輩們睡下了。
唯二精神亢奮的兩大老爺們,翻身上了屋頂,抱一壇酒,對月暢飲。
「今兒你跟小白蓮說了什麼,她就那麼乖乖聽話?」魏藍抿酒,扎嘴,「小子,跟叔說點秘訣,回頭叔在你紅姨身上試試。」
「還是別了,你什麼招數用在紅姨身上,最後都是被踹下床的下場。」
魏藍把酒罈子一放,不服,「叔有那麼不濟事?」
「外強中乾。」柳知秋嗤笑,隨即將手搭上魏藍肩膀,哥倆好,「這樣不也挺好?紅姨過了幾十年刀口喋血的生活,能安穩下來不容易。你們有你們的活法,我們有我們的活法,開心就好,快樂就行。」
頓了下,柳知秋笑開來,「藍叔,紅姨有你,挺幸福的。」
魏藍眼神柔下來,往後一躺,看著頭頂彎月,「我也挺幸福的。以前,哪想過有這樣的時候,這輩子兩人能湊一塊,做什麼都值了。」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人。
整天冷冰冰的,一言不合就拔刀,偏生就是把他迷得不行。
柳知秋也抬頭望月。
他又何嘗不是沒想過。
沒想過會喜歡上一朵小白蓮。
以前他最煩的就是纏上來的那些個女子,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嬌滴滴的扭扭捏捏的性子,皮相下渾身都是心眼子。
小白蓮就是這一類裡的翹楚,結果到最後,是他自己停下腳步,讓她糾纏。
因為,就是這樣一個人,讓他看到了什麼是義無反顧,什麼是無怨無悔。
心動來的時候,你自己不一定知道。
等你反應過來時,那個人已經在你心裡紮了根,摘不掉了。
也,不捨得再摘掉。
翌日,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