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願意將苗疆跟西涼之間扯上關係,作出任何聯想,因為那都會對南陵很不利。
只是不願意,不代表不可能。
那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就會變得非常多。
主院這邊的人已經睡下,後院柳樹伯一家子住的小院裡,廳中燈光還亮著。
除了柳樹伯之外,其他人都坐在廳中,毫無睡意。
如柳玉笙所料,他們的情緒到現在都沒能平靜,花了幾個時辰時間,依舊平復不下來。
柳根打從出生,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奴才。
還是家生奴。
家生奴的子子孫孫,也都永遠只能做奴才,脫離不了奴籍。
可是今日冷不丁的,突然冒出那麼重大的一個資訊來,他們竟然有可能是從苗疆流出來的,他們很可能是苗疆族人。
他們不是中原人!
這——
用力揉臉,柳根腦袋亂得很。
半晌後,頹然垂下頭,「算了,都別想了,不管我們祖上是什麼人,我們現在都是奴才,是在衙門入了奴籍的。改不了了。去睡吧,都去睡。」
柳枝眼睛有些紅腫,聞言吸了下鼻子,起身,喚兒女回房歇息,「明兒還要早起燒水做飯,都去睡,已經很晚了。」
視線在兒女臉上一一掠過,柳枝率先回了房。
為人父母,如何忍心自己的兒女跟自己一樣,一輩子只能做奴才?
可是這些不都是命麼?
孩子他爹說的對,改不了了。
入了奴籍,是脫不了的。
他們這樣的身份,除了認命還能如何?
看著爹孃一一回房,柳條又看看還坐在旁邊沒動的兩個妹妹。
一個眼神清澈懵懂,一個表情酸澀茫然。
「哥,你說,如果我們是苗疆族人,那我們還回得去嗎?」柳葉咬唇輕問。
意外看了她一眼,柳條悶聲,「想什麼呢,我們是奴,能去哪?再說就算真是苗疆族人,祖上到我們這一輩,在這裡呆了也有上百年了,上百年的時間,就算能回苗疆又有誰認識我們?你知道回去了就一定能比現在好?更何況,我們究竟是不是,還沒確定呢。」
「芽兒脖子後面的胎記,不能確定嗎?太爺爺都叫芽兒有機會便回去。」
「芽兒有胎記,可你沒有。」
小廳頓時沉默下來。
柳條沒有再說什麼,把兩個妹妹拉起,推著她們回房歇息。
小院裡,看似漸漸平靜。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膳,柳玉笙就去了後院。
知道女子過來可能跟昨天說的事情有關,柳根一家子顯得有些緊張。
柳玉笙朝他們笑笑,「柳根叔,柳枝嬸,我過來是有事想請你們幫忙。我想柳芽能跟我們去一趟西北,尋找苗疆。」
她沒有兜圈子,選擇開門見山,免去柳根一家子揣測帶來更大的不安。
「去、去西北?讓芽兒去?」柳枝訝異,回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後怯生生的女兒,猶豫,「夫人,不是我們不肯幫夫人的忙,實在是……芽兒她出去不合適,她怕生人,已經很久沒出過院門了。」
連出院門都不敢,現在要芽兒出遠門,去完全陌生的地方,芽兒根本辦不到。
到時候幫忙不成,只怕反會成拖累。
柳玉笙知道婦人的顧慮,這也是她擔心的。
想了想,她看向安靜的少女,「柳芽,你有沒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我嗎?」
捏緊衣擺,柳芽忐忑,「夫人也會去嗎?」
柳玉笙愣了下,隨後仔細觀察少女神情,在她眼裡看到了對自己的依賴。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