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製動作頓了頓,皇太后淡道,「王爺福大命大,恭喜。」
她只是不想小娃兒出生便沒有爹爹,她不是為了風青柏。
「太后可後悔過,當日放過本王。」她不承認,風青柏卻知道,定然是她。
這世上能令得動秦嘯的,只有她一人。
皇太后沉默好一會,道,「不後悔。」
說罷抬起頭來看向風青柏,「但是我兒死在你劍下,即便哀家知道成王敗寇的道理,作為母親,哀家也無法原諒你,更不可能跟王爺冰釋前嫌。你是哀家的殺子仇人,永遠都是!」
「當初形勢所在,本王不殺他們,死的便是本王。我不後悔在奪嫡時所作的一切,但是,本王確實對你有愧。」走過去,風青柏在皇太后身邊慢慢坐下,「本王自幼喪母,年少時候父皇便駕崩,親緣極薄,只在柳家人那裡感受過親情暖意。往後,我會將你視作親母對待,便是你不喜,本王決定了,便不會更改了。你聽著即可。」
不需要發表任何意見。
伸手,將皇太后瘦白微涼的手握了握,風青柏起身往外走,「多謝,母后。」
軟榻上,老婦人渾身僵硬,燭火下一頭銀絲慢慢顫動,越來越烈,眼睛紅到極致時,眼淚一顆顆衝出眼眶。
極力隱忍的哽咽聲溢位喉間,細細碎碎,比嚎啕大哭更酸楚。
老嬤嬤亦無聲垂淚,淚光中透著釋然,她想,太后此時定然也是一樣的。
不能忘記仇恨,但是終會慢慢釋然。
一如太后所說,要怎麼活,她自己選擇。
或活在仇恨,或在仇恨中破殼重生。
走在漢白玉宮道,迎著晚風不疾不徐,風青柏抬頭仰望夜空,夜空繁星點點,月色寡淡如水。
心頭卻是一片豁然晴天。
他聽笙笙提起過在養心殿暫住時候的事,笙笙腹痛高燒那晚,恰是他赴約閆容唯鴻門宴那晚,半夜那時,被薛仲四處設伏困在了東越邊境內,形勢險峻。或許就是那一晚,皇太后動了惻隱。
她一念,讓他得以在秦嘯劍下逃生,及後笙笙胎動,腹中娃兒便對太后異常親近,只要她安撫,他們必定乖乖的。
他本不信神佛,但是這幾處巧合,又容不得他不往神佛方向去想。
或許他的兩個小娃娃,真的是孕靈而生,也未定。
這才使得他們在孃胎裡便已經知道感恩。太后放過了他們的爹爹,所以他們代替爹爹贖罪,去親近太后。
究竟是不是如此,自然不能從倆個剛出生的小娃兒嘴裡套出來,但是他猜測著,卻是八九不離十。
幼子尚且懂得感恩,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有什麼不能豁然。
倒是要讓兒子教老子做人,傳出去豈非笑話。
那兩個調皮山芋……想到此時還在搖籃裡呼呼大睡的娃兒,風青柏眼底溢位笑意,當真是成精了。
回到王府,處處可見熱鬧。
王妃順利產子,一產便是龍鳳胎,這在南陵皇室極為少有,大吉大利之兆。
府中下人們喜氣洋洋。
廚房裡廚子們為此一整天都在忙活,現在還未歇下。
丁管家整個府裡到處走,一點小細節吩咐小廝丫鬟好幾次,在照顧王妃月子期間不能出半點差池。
最為熱鬧的還是嬰兒房。
為了餵兩個小娃兒吃東西,一堆人忙得暈頭轉向。
因為兩個小娃兒都不肯給奶孃餵奶。哪怕餓得呱呱叫,只要奶孃一靠近就會立馬閉緊嘴巴拼命蹬腿,端是有骨氣得很。
府中一早請好的奶孃全無了用處。
就連廚房那邊費盡心思弄來的羊奶小娃兒都不喝。
隔壁柳玉笙還睡得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