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那邊今年怎麼樣?估計產量能不能比去年的多?」
「那肯定不能少!咱這是什麼村?沾了福氣的!跟你們說,咱村子今年的大米肯定不會比你們差。」
「扯上大話了還,咱村子大米被瘋搶的時候,你們那還在最低谷呢。有啥可比性?腳踏實地點!」
「嘿!你們還不信了!不信咱交換點,比比看誰的大米好吃!」
「得了吧,你就想弄咱大米!」
河兩岸,這麼扯著嗓子吆喝,伴著河水潺潺,伴著太陽越升越高,嗓門啞了依舊壓不下大傢伙的熱情。
這十幾年近二十年的時間,杏花村大米的質量就沒下降過,產量也一直保持比別的村子多出一兩成的畝產。每年稻穀豐收的時候,就是杏花村全年最熱鬧的時候,這種熱鬧,甚至超過了酒坊每年發年節福利那會。
土地,是莊稼人的根,親手種出來的作物收穫時候那種喜悅,是任何其他收穫都比不上的。
河對岸下坡村這幾年日子也開始漸漸跟杏花村並齊。
從杏花村酒坊延開分坊,他們下坡村人也拿到了入酒坊名額開始,下坡村就開始一點一點的發生變化。
領月錢,改善生活。存銀錢,翻建房屋。日子越過越有奔頭,有了奔頭幹活便越認真越有勁。下坡村人依舊沒改變混混的本質,也依舊無賴沒下限,但是他們對生活的態度,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兩個村子之間,也因著頻繁接觸,變得越來越融洽。
柳家人此時也是增添熱鬧的一員。
柳家老少爺們跟女眷們此時全在,家裡最懶的薛青蓮也沒能躲了清閒,身上穿著短褂子,挽著褲管,手裡抓著把鐮刀揮汗如雨,一臉苦逼。
風青柏身上的錦袍也褪下了,換上了適合幹粗活的粗布衣裳,倒是沒有薛青蓮那麼豪放的把褲管挽到膝蓋上,長袖也蓋著手腕,在地裡頭忙活的時候,身上貴族氣質絲毫不減,像是闖錯了地方的貴公子,偏生跟周圍融合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絲毫不見違和。
兩個壯勞力在,雖然幹起農活沒有莊稼漢子那麼熟練,但是勝在年輕有勁,加快了不少進度。
農忙農忙,忙的就是搶收,越快越好。
柳玉笙農忙期間負責的是給田裡人送水,算是最輕省的,而且這活是跟著千漪、慕秋一塊幹,輕鬆得不行。
三個年輕女子倒是想幫更多忙,不獲批准。
違背柳家家規。
坐在路邊陰涼處,抬頭看看頭頂漸漸升高開始熱烈起來的日頭,再看看地頭上忙得熱火朝天腦門上皆掛著亮晶汗珠的老少爺們,柳玉笙拿起竹籃子裡的汗巾,帶著一袋子水走過去,「爺奶,爹孃,二叔二嬸,先歇會,擦擦汗喝口水,日頭老高了,再過會先回家吃飯。」
「不忙,早上沒那麼曬,還可以多幹會,中午日頭最烈的時候就不出來了。」老爺子笑呵呵的,撈起脖子上掛著的汗巾隨意在臉上抹了抹,接過小孫女遞來的水袋子,仰頭就灌上幾口。
喝完了,把水袋子遞給身邊人,挨個喝。
家裡人喝水的時候,柳玉笙走到風青柏身邊,親自給他擦掉額上的汗,「你也歇會,實在累了就到旁邊田埂上坐坐。」
「嗯。」風青柏應。割稻子要蹲著,就著這個姿勢抬頭,任由女子為他拭汗,狹長眸子微抬,凝著女子認真擦汗的樣子,眸底儘是細碎金光。
像納了天上灑落的金陽,過濾掉了那層熱烈,再折射出來的,全是和煦溫柔。
他眸心金光包裹的,是她的身影。柳玉笙自上而下,直直望進男子眼底,不自覺的,眼角就溢位笑來。
趁人不備,他抬手拂額,手從她手背拂過。
眾目睽睽的,吃她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