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蓮跟千漪到得大廳的時候,唐海元依舊靜靜坐在那裡,哪怕心急如焚,面上也沒顯出半點端倪來,這是官場沉浮多年練就出來的本事。
反觀唐仞在控制情緒方面,就要遠遠遜色得多,看到大廳門口出現那兩人的身影時,眼裡浮出難以抑制的憤恨。
昨天晚上在自己的房間裡被人襲擊,甚至沒能看清對方的臉就暈了過去,醒來後迎來晴天霹靂,他廢了。
下手的人,是鬼醫薛青蓮。
根本不需要證據。
御史勢力不小,想要調查清楚兩個女子跟南陵王的關係,一晚上時間足夠。那兩個女子一個是南陵王妃的人,還有一個就是薛青蓮的人。
「老夫唐海元,能求得鬼醫一見,萬分榮幸。」唐海元見人來,先一步起身打招呼。
「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鬼醫?」薛青蓮隨口應了句,也不看兩人,逕自走到椅子上坐下,歪歪斜斜的,眼睛還是惺忪未醒模樣。
「多年前鬼醫到京城出診,老夫曾有幸見過。」
眼前年輕人頭髮亂糟糟,身上袍子似乎是出門前隨意披上的,連腰帶都沒繫好,鬆鬆垮垮,人懶懶散散沒個正形,這副模樣見客是極不禮貌的事情。
唐海元卻沒現出不滿。
現在他們有求於人處於劣勢,不管如何,也得受著。
更何況這裡是南陵王府,輪不到別人擺官威。
「有事說事,沒事別打擾我睡覺。」椅子上散漫男子又吐出一句不客氣的話來。
唐仞被氣得臉頰抽動,眼裡憤恨越濃,而站在薛青蓮旁邊的千漪,同樣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瞪著他,只是那雙微微下垂的貓眼做出兇狠狀,沒半點兇狠味兒,反而更像是炸了毛。
唐海元冷冷掃了眼唐仞,將他外溢的情緒壓了回去,才轉而道,「我們此次過來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求鬼醫出手,幫忙治一治孽子突發惡疾。」
聞言薛青蓮看了唐海元一眼,這老傢伙真夠能沉住氣的,明知道是他下的手,卻對此隻字未提,不興師問罪,反而把自己的姿態降得很低,只說求醫。
「孽子無狀,做事太過恣意妄為,受到教訓也是應該。經過這一次,他日後定會反思己過改過自新,是以老夫這才厚著臉皮求上門來,希望能給他求得一個機會。」
老狐狸。
薛青蓮嗤了一聲,「唐大人要教子,帶回去關上門慢慢教便是,來這裡立狀子做什麼?求到我這裡要我給機會?他又不是我兒子。」
毫不留情的諷刺,刺得唐仞登時勃然變色,屈辱上頭漲紅了臉,怒道,「薛青蓮,別以為你……」
「孽子,住口!」唐海元打斷了他的怒罵,深吸一口氣,「是老夫教子無方。此次不談其他,老夫懇請鬼醫出手一救。」
「唐大人對我挺了解的。既知我是鬼醫,不會不知道我的綽號吧?」男子惺忪眸子睜開了,看過來,眼裡儘是冷然。
唐海元一顆心沉到谷底。
鬼醫,綽號死不醫。
心情不好不醫,看不順眼不醫。這兩樣,唐仞都佔全了。
現在薛青蓮擺明車馬,不救。
是啊,他親自下的手,如果自己只是來求一求,薛青蓮就會出手相救的話,那他也不會被江湖人恨得咬牙切齒了。
薛青蓮不是懸壺濟世的仁醫,他是死不醫,擁有一身神奇醫術,做的做多的,卻是見死不救。
求上門來不過是自取其辱。
唐海元苦笑,可是他能怎麼辦?
唐仞再不濟,也是他親兒子,難道他也對此視而不見見死不救?
他盡力了,也算做到為人父的責任了。
至於此路不通,轉而去求另一個神醫南陵王妃,唐海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