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乾德殿,四周一片靜謐。
月涼如水,空氣中似乎繚繞著薄薄霧氣。
京城十月末,氣溫已經轉涼,身上需得加薄襖子了。
背著手慢慢走在漢白玉堆砌的宮道上,踩著周圍防風燈籠氤氳出的光影,迎著沁寒的夜風,風墨晗面上淡了表情。
每一天,都像是在完成任務。
每一步,都是事先就規劃好的框框條條。
做皇帝,究竟有什麼好。
「小板子,朕有一年多沒選秀了吧?」
小板子愣了下,忙道,「是有一年多了,去年皇太后還在時曾要給皇上再選秀女,後來被西涼那邊的事情給耽誤了。今年本來也定好了六月選秀,誰知皇太后跟秦大將軍……就又給耽擱了下來。」
皇太后跟秦大將軍相繼出事,選秀自然被擱置一旁,之後三個月不能辦紅事,一拖就拖到現在。
小板子暗自嘆息,現在已經是十月末,再有兩月就是年節,今年選秀肯定辦不成了的。
只能再等明年了,假如皇上願意的話。
真是苦了那些一心想登龍門的女兒家。
選秀,對秀女要求很是嚴苛,尤其在年齡方面,不能小於十二歲,不能大於十八歲。
皇上接連兩年不辦選秀,女子們的年歲又逐年增長,本來剛好夠條件競選的,或許就因為延遲了點時間,龍門夢碎。
可憐。
「這麼長時間,皇宮也該加點新鮮血液了。回頭頒令下去,明年春選秀吧。」
「皇上您說真的?您不是不願意嗎?!」小板子驚悚。
皇上魔怔了?
「沒好處,自然不願。有好處,又另當別說。」
少年皇帝話語淡淡,似笑非笑。
他該有子嗣了。
生個兒子,禪位,讓兒子當種馬去。
「對了,這事情,就交給柳大人去辦吧。」
「……」
「朕身邊現在只剩柳大人一個長輩了,舍他其誰?」
「……」
小板子覺得皇上在找打。
選秀這種事情歷來是後宮幫忙操持,皇太后在的時候歸皇太后管,皇太后不在了就歸後宮目前妃位最高的妃子管。
從來沒有朝臣負責選秀的。
一個大老爺們,還是當朝重臣,混在鶯鶯燕燕當中幫忙選女人?那得要被朝野上下笑話死。
皇上這是嫌自己沒被柳大人虐夠!
……
翌日,柳大人照例到御書房輔佐皇上辦公。
四品官袍,清秀儒雅,沉穩內斂,蘭章之姿,當得一聲君子如玉。
「知夏叔,喝茶。」皇帝今天格外殷勤,親自給柳大人奉茶。
「臣不敢當,臣自己來即可。」
自斟自飲,一杯茶過後,柳大人把茶杯擱到一旁,坐到書案前翻開卷宗,「皇上,茶已經喝過,該辦公了。」
風墨晗,「……」總覺得眼皮子跳得有些不正常。
早朝他可是宣佈了由知夏叔負責選秀的,怎麼知夏叔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算手無縛雞之力打不過他,至少也該用智商碾壓他,以消心頭惡氣吧?
居然全無動靜?
不不不,知夏叔是什麼人?肚子裡全是黑墨,不可能這麼簡單放過他。
肯定有大招,讓人防不勝防那種。
風墨晗有點後悔了,他本來是想逗弄逗弄人,結果最後反而搞得自己坐立難安。
得不償失啊!
「皇上?」書案前,男子抬眸,淡淡看過來,微皺的眉頭無聲譴責他懈怠。
「知夏叔,書房裡就我們兩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