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贈與我的瑪瑙鐲子。我往常只當寶貝似的供著,你可倒好,一不留神就給碰壞了。。。。。。你說,你教我如何向你父親交代!我叫你跪著,是給你立規矩,你平日渾玩也就算了,今兒到了我跟前,斷不能像你娘似的慣著你了。。。。。。”
這聲音她認得,是五太太張氏。而她口中的老四,只怕就是毓真的同胞哥哥四少爺周慕桓了。
進門這些日子子虛只在大婚第二日見過一回,平時都在學堂裡讀書,叔嫂間並無交集,只不時聽毓真提起過幾次,是個寡言的孩子。
聽五太太的口氣,這位四少爺怕是碰壞了她什麼了不得的寶貝東西。
隔著幾步翹頭朝裡望了望,透過縫隙隱約看見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跪在地上,低著頭承受著責怪。
子虛頓了一會,掀開帽子喊了一句“五姨娘。”
石門裡的幾位皆是一怔,那張氏率先反應過來,停下嘴回過身來笑著招呼:“喲,原來是二少奶奶,大冷天的,怎麼到這兒來了?”
子虛掛著一貫溫婉的笑上前:“前兒父親叫我幫著查查大嫂丟了的擺鐘,這不是,剛從鴻祚園回來呢。倒是姨娘,大雪紛飛的,在這花園裡賞雪不成?”
張氏不自然移動身子,想擋住地上跪著的少年,拉住子虛道:“瞧咱們二少奶奶,真會說笑。哪裡是賞雪,不過是聽說大少奶奶身子不爽想著去看看她嘛,可巧遇著你了。”
又放開她轉身將背後的四少爺扶起來,朝子虛道:“剛才經過花園遇上老四急急忙忙跑過來,好不湊巧,與他撞了個正著,摔碎了老爺送的瑪瑙鐲子,我倒沒什麼,就是這孩子心死,非跪下要向我賠罪。說什麼都不肯起來,你說叫人瞧見想什麼樣子?還以為我這個做姨娘的欺負孩子呢?”
子虛不經意打量了一圈這個只穿著校服的清瘦少年,很快又收回目光,拾起那黃衣丫頭手心裡捧著的碎瑪瑙,道:“子虛雖是小地方來的,倒也認得這是個好東西。摔碎了確實怪可惜的,可巧前兒二爺送了我一隻款式差不多的瑪瑙鐲子,我平日也不戴,姨娘若不嫌棄,便拿去戴著玩罷。四少爺估計也是一時衝撞,並非有意,姨娘是個大度的人,自然不會怪罪的。”
張氏捏著帕子呵呵一笑,眼睛裡閃著濯濯的光,“可不是嘛,咱們哪會同孩子置氣。只是。。。。。。哪有婆婆拿媳婦東西的道理?”
“那東西在我手裡,不過是件蠢物,唯有姨娘這樣的腕子才配的上。您就別推辭了,過會兒子我便叫人送到您院子裡去。”
一物換一物,張氏心滿意足,半推半就順著臺階便下了。
道了一句感謝,便嫋嫋往鴻祚園去了。
子虛瞧她走遠了,忙解下身上的大氅給珊瑚,“快給四少爺披上,別凍壞了。”
珊瑚看了眼一旁從始自終低著頭不說話的四少爺,有些為難,“那您怎麼辦”
“這會兒離清平齋也近了,我不妨事,快些回去吧。”
珊瑚拗她不過,只得細細將那大氅裹在了周慕桓身上,這位四少爺的手冰冰涼,猛地打了個寒顫,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秀俊俏的臉來,一雙眼寒星一樣清透。
嘴唇凍得通紫,緊皺著眉直直看過去,雪地裡解了大氅的女子身上素淡,可只一瞬,又低下頭去,不出一聲。
沒了大氅,風只灌進胸口,子虛加快步子回了清平齋,抱著爐子暖了一會抬頭卻見周慕桓還直直站在門口。
果如毓真說的,她四哥就是根木頭!
恰逢珊瑚去打熱水,他這般只站著也不是個事,剛想開口請他坐下。
卻只聽得“呼”的一聲,這位四少爺一把解開大氅丟在桌上跑了。
暖簾子猛地被掀開又被放下,一陣顫動,她伸出手想叫住他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