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孃親長長舒了口氣,嘆道:“我們豈豈出生後受了不少苦,如今在跟前了還不得多寵一寵。”
堵得他爹連帶著小姑紛紛閉嘴。
不過這般痛快的看他爹吃癟也不是常有的事,多數時候還是周豈豈被揪著唸書寫字,偶爾還要被兇上幾回。
譬如他調皮吵著孃親睡午覺了,又譬如今日他孃親多親了他幾回他爹十分不爽了。
每每思及此總不忍哀嘆連連,周小少爺的富貴生活裡有個如此看他不慣的父親也是作孽。
喝完桌前熱騰騰的牛乳子,便又到了回府的時辰,周小少爺跳下凳子小手一揮,“十三叔,咱們回去吧。”
小表哥槿休挑挑眉,“豈豈今日這般早回府,不去別處玩了嗎?”
周豈豈微笑,童音稚嫩,“想回家見孃親了。”
他十三叔上外頭打了個來回,卻是搖頭笑道,“風雪越來越大了,只怕咱們得晚些回去了。”
豈豈摳摳腦門子,由著小表哥戴上小皮帽,跑到廊前望了望,這一望可了不得。
那個在漫天風雪裡緩緩下車氣度非凡的男子,可不就是他爹週二少爺。
周豈豈直了眼,片刻後回頭大聲道:“十三叔,咱們快回去吧。今日功課還未做呢。。。。。。”
隨後小辮子被扯住,他爹帶著笑意的聲音落下來,“哦~咱們豈豈這是要回家做功課了?”
周豈豈乖巧得很,朝他爹作了一揖,鄭重道:“嗯,正要回家呢。爹爹出門有事嗎?”
他爹微笑,抱起他三分儒雅七分疼愛,“恩,來接你回家做功課呀。”
。。。。。。
周小少爺伏在他爹肩上遙看大雪。
他周豈豈的閒適生活道阻且長啊,阻且長。。。。。。
☆、妯娌
因著這幾桌麻將,夫人小姐們懶懶打發了一個漫長的午後,曉宿樓裡的檀香沾了婉轉的脂粉味,愈發曼妙。
子虛做不來這消遣,便在一旁替葛夫人看孩子,順帶同毓真說些清淡閒話,隔著窗靜靜喝茶看雪,門口北風呼嘯,掀起厚厚的棉簾一角,露出幾點蕭瑟。
少時,闃無人影的廊前匆匆而來幾個健壯的僕婦,為首的手中捧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木盤,一行人排列有序地護送著,臨近了,撲通一聲跪在門外揚聲道:“嚴家舅老爺送來西洋擺鐘一部,供大少奶奶把玩。”
嚴氏眉眼微動,手中洗牌的動作未停,抬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侍女玉壺,玉壺微微欠身撩開簾子將那盤子接進來。安靜立在嚴氏身側,等候吩咐。
曉宿樓裡其樂融融的氣氛被這鮮紅蓋頭下聳起的物什攪得有些詭異,不少人開始有意無意瞟上兩眼,像是一條肥魚掉進了貓堆裡,說不上惦記,但多少有些眼紅。
嚴氏孃家是京城望族,平日裡不時也會送些稀罕東西過來給這位出了門的姑奶奶,如今周家眼瞧著如日中天,自然更加願意錦上添花了。
在座的哪個分不清高低,沒有七竅玲瓏的心眼,也總歸會看幾分顏色。牌桌上的形勢自然順勢一邊倒。嚴氏連贏了幾局,吃夠了豔羨,終淡淡開口道:“既然送到了這兒,便開啟看看罷。不過是個打發時間的玩意兒,平日裡要擱屋裡,不知早丟到哪個犄角旮旯裡去了。這會子大家打牌也有些倦了,到可以擺弄擺弄醒醒神。”
二太太抿上一口清茶,勾唇似諷似怨地笑道:“瞧瞧!瞧瞧!富貴人家出來的姑娘就是不一樣,欺負咱們這些個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不是?得嘞,咱們今兒算是託了大少奶奶的福了,來,便讓咱們瞧瞧,舅老爺送來的寶貝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沈氏出身雖比不上嚴氏,當年母家也算烜赫一時,又是嚴氏長輩,這些謔語就著獨有的世故情調,說得嚴氏面上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