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向她詢問就是。”
眾宮女似未想到她全然不顧皇后顏面,臉色均是一變,上官漫的話顯然為殊兒漲了氣焰,想來殊兒一口氣憋了許久,揚了下巴儼然一副大宮女做派:“諸位姐妹初來乍到,不諳殿下習性,殿下喜靜,她身邊的一切事物由我伺候足以,委屈諸位姐妹負責殿外灑掃就是。”
上官漫悠悠踱步,聽聞她所說,不禁笑了,這殊兒,倒有幾分架勢。
眾人中當真有不服氣的,低低諷道:“不過一個下賤宮女,在這裡呈什麼威風。”
上官漫倏然止步,轉臉望過來,殿宇幽深,她一雙眸子清澈如寒潭,看著都覺有涼意滲出來,她卻並不說話,只微曬望著。
殊兒笑道:“姐姐說得對,奴婢不過一個九品宮女,不比姐姐尊貴,可這裡是姝璃宮,殿下既然給了我指派諸位的權利,我若不做便是,翫忽職守。”她驀然加重語氣:“姐姐倒是說,出口穢語,頂撞上級,倒是要受什麼責罰!”
那宮女倏地面白,轉臉望向上官漫,她心裡定是不信,上官漫膽敢不顧皇后顏面懲罰了她,可那位帝姬只管立在廊下微笑,一半臉肌膚皓白,吹彈可破,另一半卻被猙獰疤痕遮住,隱在黑暗裡,只覺可怖。
殊兒的聲音傳的深遠:“皇后娘娘向來門規森嚴,怎會縱容此等目無尊長的婢女,奴婢不才,便替皇后娘娘和殿下責罰此婢。”她笑容甜美,笑吟吟道:“殿下夜裡無人當值,便勞煩姐姐在跪在門前守一夜吧……”
上官漫已立直了身子,緩緩回殿去了。
殿裡並未燃燈,被窗外零星的暈黃一映,只見的著隱隱輪廓,這般寂靜,唯聞自己心跳,引袖端了茶盞倚在窗邊,窗下桌案之上雪白宣紙清麗一行小楷:“雲雨自從分散後,人間無路到仙家。”筆鋒到“家”字,墨跡水光盈盈,尚未乾去,映著窗外,看的竟是真切。
指尖不自覺一凝,抬眸直直看向室內。
她記得清楚,一時興起,提了這一句,寫到“家”字最後一捺再無法寫下去,往事已成追憶,她又何必緊抓不放,遂甩了筆。
原來出門不過半刻鐘,這裡已有不速之客不請自來。
冷冷掃視室內,能藏人的也就是那綃紗屏風,殿外的內侍都是別宮的心腹,驀然發現,到頭來,能夠保護她的終還是自己。袖中藏著鑄就的利箭,自此那日被欺辱,時常藏在身邊。
跨步,轉身,眸子決絕狠戾,袖中利箭快如閃電,橫貫暗室,直刺屏風。
一道亮白寒光閃過,映亮屏風內隱約身形,只覺熟悉,她呼吸一滯,驚呼滯在喉間,已然來不及,屏風中人影似也才覺察,猛一閃,卻是晚了。
只聞一聲悶哼,血漫雪白綃紗。
手上一痛,那人攥住細鏈,順勢一牽,身子不由自主被拽到近前,下巴被一雙冰涼的手扣住,因是受了傷,聲音粗啞響在耳畔:“漫兒好手段。”
聽安萬善吹篳篥歌(二十八)
聲音雖已粗啞,氣息卻還沉穩,想是方才那一閃,躲過了要害,可她那利箭求的便是一個“快”字,講究狠準,瞬間斃命,他竟能躲閃,已然不俗。
屋內靜極,只聞血水從袖沿滴滴跌落,凝到足邊,鼻端些微的腥氣,夾雜著他身上薄荷香,她既驚且慌,覺他傷得不重,竟覺安心,萬種念頭湧上心頭,卻成了反唇相譏:“謬讚,若論手段,臨觀怎及大人一分。”
他修長的指尚扣在咽喉處,並不覺逼迫,觸在肌膚上,卻是涼。
赫連瑜低“哼”一聲,頸上的手撤離,肩頭被輕輕一推,她踉蹌幾步,驀然回首,才見箭頭深深扎進他左肩,藍底的常服大半肩頭已被染成暗色,只似繚亂錦紋,順著袖口滴滴答答淌下來。
一時傻了:“你……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