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綠卻猛地甩開他的手,不顧老伯在身後不滿地大聲喊:“等等,進工地要戴好安全帽!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她的確沒有!
曉綠一直衝到大樓下面,站在腳手架下,揮舞著手臂,焦急地搖手並大喊著什麼,阻止水泥車和工人們進出。
喧鬧聲吸引了無數人的視線。
沈忱哀叫一聲,用一隻手矇住自己的臉——
丟臉丟大了。
“搞什麼?”老伯又氣沖沖地往回跑。
還未跑到大樓邊,猛地聽到腳手架的鋼管發出奇怪的“吱吱呀呀”的聲音。
越來越多的人朝這邊奔過來,沈忱夾在人群中間。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看清了。
“小心!上面!”沈忱用力地吼出聲。
卻看到麥曉綠在腳手架下仰起頭來……
“笨蛋!笨蛋!”她為什麼不跑?還在朝上面看!
沈忱撥開人群朝裡面擠,可是,那些工人都緊張地抓住了他,並一起朝杵在架子下面的曉綠大聲喊。
冷汗自沈忱的額頭滑落。
那一瞬,彷彿有什麼東西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臟,在用力地扭絞,如浣衣娘絞著溼嗒嗒的衣裳,然後擰出鮮紅的水,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石板上。
滴答……滴答……
然後,眾人只覺眼前一黑,那巨大的腳手架正帶著不可遏制的雷霆之速轟然墜落。
他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轟!——”
一聲巨響,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
工人們拉著他急速後退,半晌,塵埃落定。
有人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掀起一塊竹片,然後,是更多的人跑過去,搬開鋼管、竹排……
沈忱十指冰涼,刺眼的陽光落在身上,卻宛如冰刃插入胸膛,冷氣直“嗖嗖”往上躥。
突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那麼一點點加諸在身上的重量,讓他一個搖晃,差點撲坐在地。
“喂,你沒事吧?”那個聲音在他身後嚷。
他猛回頭,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是麥曉綠!
她沒有被壓在腳手架下?!
她衝他做了個鬼臉,拉著他偷偷往人群外面走,似乎完全沒有把方才的危險放在心上。
陽光落在她沾染泥灰的俏臉之上,猶如一把利劍,破開他心中的冰涼與陰霾。心臟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地在胸膛裡怦怦亂跳。
他別開臉去,抑下心頭翻滾不休的思緒。
這個精力充沛的丫頭,他永遠也猜不到下一秒她又會做出怎樣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他只知道,自己那一灣沉寂多年的心湖,早已被她莫名其妙、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攪成一團渾水。
會擔心,會恐懼,會高興……
他懷疑,自己再這麼陪她鬧下去,遲早會心臟病發而死。
但,如此精彩紛呈的人生,錯過豈不可惜?
“你確定沒有受傷?”
“沒有!”
“不會有後遺症?”
“不會!”
“不會有傳染病?”
“……”
午後的樹林,高大的梧桐樹遮蔽了大片大片明亮的日光,只篩下細細的光影,斑駁凌亂地落了一地。
知了懶懶地趴在枝葉間,單調地重複著唱了一夏的調子。
繞著青陌島走了大半個圈,從北面施工現場的塵煙瀰漫、熱火朝天,到依然儲存著森林原始面貌的南岸,曉綠的興致絲毫未減。
就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到處都是新鮮,怎麼也看不厭。
“如果我不是跟你認識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