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沅坐在石凳上,抬眼望著滿天星辰。這是她幾千年的第一次在人世間看日月星河。
這時歐陽少恭走來,站在卿沅身後,寒音乍起,不似平日裡的那般溫潤:“你究竟知道些什麼,乾脆今日就都說出來便是。”
卿沅慢慢回過頭,拂袖一揮,白影流光之下一把琴呈之石桌上,眸色柔和,淡然一笑道:“倒也不急,你可聽過這曲子?”
歐陽少恭見此,心中疑惑萬分,但這人絕不可能秦鏡!
悠揚清澈之聲傳來,輕柔綺麗卻帶點哀婉纏綿,可這聲音也只有歐陽少恭和一旁的秦鏡聽得,不然可要迎來一群人了。
“長琴,可還記得這曲榣山賦。”卿沅抬眼瞧向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瞪大了雙眼,不可置通道:“你是……卿沅。”激動之下雙手握住卿沅彈琴的皓腕,琴音瞬間停止。
這時秦鏡大聲喝道:“手,你離老孃手遠點!”
第四十七章
對於秦鏡的那一聲呵斥,歐陽少恭自然聽不見;卿沅卻是聽到了;她神色一滯,隨後反應過來,一下抽出了手;起身走至臺階上,抬眼瞧向天幕。
星河燦爛,卻是別樣的風景。
“長琴,你說此地的星子與當年在榣山所見得的可有幾分不同?”黑眸之中點綴著幾道亮光,似有勾人心絃的媚態,皎潔的白月光照映在臉頰之上,恰到好處的淺笑,梨渦若隱,清顏之下一襲綾羅裙裾;朦朧的身姿,是這般的可望而不可即。
秦鏡坐在石桌之上;托腮凝望;盯著月色底下那個纖塵不染的仙子,咧嘴一笑,捂臉道:原來我也可以這麼美。
可……姑娘你醒醒,這人可不是你,這衣衫是找二姐借的,這軀殼之中也不是你的命魂,總而言之,人要衣裝固然重要,這內涵也是不可或缺的。
“這星子未曾變過,可人卻已然變了,而我已不是當初那個太子長琴,終日只知吟曲作樂。”歐陽少恭站在卿沅身側,本欲抬眼望向天幕,可眼神觸及卿沅時,竟是微微一滯,不過轉瞬而已。
卿沅側過身,看向歐陽少恭,她雖已不是長琴的面容,可在她心中他還是當年那位的那位風華絕代的仙人,即便嚐盡人世間的悲歡,一切苦難,成了另一種性情,這種感覺都未曾改變。
她雙肩顫動,眸中瑩然有光,凝結成一層水霧,想來時日不多,該說的是時候說個明白了,可幾千年了,她等這日終究是太久了,久到她都自個兒給忘了。
“可我依然是那個在榣山等你回來的樂仙,終使幾千年過去,我只想問你一句……”她終究問不出口,呆望著面前之人,良久不能開口。
這時歐陽少恭聽此轉過頭來,對上她水潤的眸子,腦中閃現當年榣山之景,對琴言歡,共譜曲目,他待她只是諍友,又是良師,相互切磋,授以心得。千年光景他已然把榣山之事忘了個透徹,也不願去提及在他心中唯一美好之事。可今日她所彈奏那曲榣山賦把他潛藏的記憶都挖掘了出來。
他微嘆口氣,沉悶道:“卿沅,我已有妻子,她待我很好,只是我尋不見她了。”
或許這便是最好的結果,等待千年只為見他一次,僅此而已,如此問不問倒也是無關緊要了,她淡笑道:“我只想問你能否與你再共彈一曲榣山賦?”
秦鏡本憧憬在美好的畫面,可當卿沅說出那句話時,一拍石桌站起身,對著卿沅,口語道:“你這是彈琴彈糊塗了嗎?”
卿沅皺著眉搖了搖頭,這時歐陽少恭發覺不太對勁,順著卿沅的視線望去,卻是空空如也。
這時空中傳來女聲,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