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剛畢業的學生,學生氣還沒褪去,在學生面前自然沒有當老師的存在感,生氣也只像科代表在管理課堂,雖單人卻生澀。
後來,課堂上的那些人更是肆無忌憚,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課程數度被阻停滯。他用力大聲的拍打破舊的木頭講臺,讓他們肅靜,始終沒人聽他講話。粉筆灰在空中飄散成霧,他咳了幾聲,邊叫他們安靜,只聽見輕視的笑聲不絕於耳。他真想那層灰能在他面前豎立一個屏障,把他與那些鬧事者的世界徹底隔開。
“要聽課的同學坐好,不聽課的同學去門口站著。”他下達最後通令。
瞬間,教室走掉三分之一,他的心涼了一半,接下去的課,他不知他是怎麼上完的。
站在教室外的那些人,喧鬧了一陣後就沒了聲,他出去一看,半個人影都沒有。之後教務主任抓住其中的幾個回教室,氣呼呼的把他叫去辦公室。
他還是安靜的聽著訓斥的話,誠懇而虛心。
回到住處,他不解而求知。
“思真,你說我講課不好聽嗎?”
“我聽過你講課,挺好的。”
“那為什麼他們不聽還搗亂呢。”
“初明哥,你這是當局者迷嗎。你不記得你說過什麼?”
“什麼?”
“你說,這個世界總有一些人成長得比別人慢,沒來得及懂事,便總會做出一些幼稚的事情。有些人不接受成長,喜歡在幼稚中找存在感。有些人則因為自身的劣根性始終無法成長。你班上那些學生不就是這樣麼。”
他嘆了口氣。無奈。
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了學校後山,聽到哀嘆聲,嚇了一跳。
“以為這麼多年過去終於來了個人,沒想到還是個鬼。”
他定睛一看,面前站著個穿著灰色破麻衣的男人,矮小的身材,年紀看上去不大。說話的人是他,那廝他說死的時候有二十七,聽說他才二十二,非要他叫他一聲哥。
“你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他直接了當的問,並不是好奇,就是問問。
那廝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說,“說起來不光彩,不過都過去那麼久了,說出來也無妨,你都不知道我在這裡多久了,沒人陪沒人說話,都成孤獨鬼了。其實,我是民國33年被人殺死的。”
“怎麼回事兒?兇手抓到了麼。”
“兇手正當防衛,無罪。”他悠悠的說。
“是你先冒犯別人?”
他點點頭,“那時抗戰剛勝利,還是有很多人窮苦至死,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會搶他們的錢,沒想到才搶第二次就把自己的命搶搭上了。我也沒想到那人身上會有刀。”
“你也算活該,什麼辦法不能找,非去搶,這麼長日子,你都在這幹什麼。”
“那可多了,從此不必為三餐而憂,又離不開這裡,看行人,看變化。那會兒這裡還沒建這學校,白天來往的人可熱鬧,他們半道休息聊天,我便在一旁聽他們講話。可是後來啊,這學校一建,擋住了道,從此再沒人來,便孤獨至今。”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左初明也無奈的跟著嘆了口氣,“日子還長著呢。”
“那倒不,只要有人在此意外而死,我便能解脫了。”
“所以你在這裡等人來?”
那廝做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你是怎麼死的,怎麼能到這後山來。”
左初明把自己的死因告訴他,還暗自歡喜的說:“這麼說我還比你好。至少我還能在學校的範圍內走動。這被圍起來的後山自然也能過來。”
“這麼說來我倒有些嫉妒你了,只要在你死的那棟教學樓前面有人意外而死,你便能解脫。學校學生多,對於你倒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