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3/4頁)

震的,是藍七奶奶不息的餘怒。她氣得渾身發軟,滑下床來,又一陣風地跑上樓去,嘴裡嘟噥:“小娼婦,這是真的麼?我非把你打爛了!”藍杏急忙追上去,卻見藍七奶奶已經一把把茉兒從被窩裡揪出來,噼哩啪啦就扇了她好幾個耳刮子,她鼻孔——瓊鼻的鼻孔——陡然淌出血來,只一個勁求饒:“媽,我不敢了!”繼而又怒視藍杏,眼睛珠雪亮,“小賤人,這次叫你看熱鬧了!”

“你還以為有下次?你們都是、都是不要臉的東西!”

藍七奶奶氣得渾身亂戰,發不完的火,冷不防揚手又把身邊的藍杏打了個趔趄,藍杏踉蹌地退到牆邊。藍七奶奶發了瘋,全身白肉與衣衫全在抖,如同患打擺子的病人——這是不可以的!她的女兒是純白無瑕的,只有其他女人才可以隨便跟男人睡覺,怎麼她女兒這樣輕易就被玷汙了?她看著她滿是血汙的臉,彷彿那面孔底下是別的陌生男人的臉,很多張,重疊著浮上來朝她笑,如同茶杯壁上粘著的許多茶葉末子,蒼綠的、深褐的,抹也抹不掉,玻璃杯也被染了色,琥珀色的汙漬——她要拿豬鬃刷子把它洗掉!刷掉!把一層皮刷成帶血點的白色!

她撲上去打茉兒,又把她衣服掀起來,雙手捶她的肚皮。茉兒痛得乾號。

“媽,別打了!”藍杏帶著哭腔上前抱住藍七奶奶的手臂,“我就不信你沒有辦法救茉姐!”“豬油蒙了心的死丫頭!”藍七奶奶回身一甩手,又把藍杏甩到一邊,她的背脊撞在桌子角上,不由“哎喲”了一聲。

——藍七奶奶忽然靜了靜。

“我有辦法救她?”她冷笑了一聲,緩緩道,“我有辦法?還要留著茉兒的孩子!”她打翻了茶碗,桌子上嘀嗒嘀嗒落著水,身上半舊的青布棉襖弄溼了一大塊,整個人忽然就風雨陰晦的,紫棠色的長臉,翠黑的濃眉,細花紫褲緊緊紮在腰間,神似一尊廟觀裡的女菩薩,很有點“下照世人”的感覺,她許是有主意了?茉兒兀自窩在炕頭上哭,臉腫且汙,如同帶著面具,面具後面她退縮著眼睛苦苦求饒。

第二天,藍七奶奶又似安然無事了。

她頭一件事就在家裡起了牌局,請了交情頂好的一個交際花,又囑咐把她從前舞場裡認識的像樣些男人找一個來,自己極準時地在閣樓上茉兒的屋子裡侯著了,她之所以選擇在茉兒的屋子裡起牌局,是覺得彷彿這裡面還有一種深閨的細細香味,很能讓急於求妻的男人立馬沉湎其中。她穿著黑色旗袍,自以為有富有莊重沉靜之美,老丈母孃一般能鎮住人,茉兒也打扮著,被暴打過的臉上敷了一層脂粉,眉毛細細鑷過,緊緊束起的髮髻簡直像陶鑄出來的,硬梆梆的,絲縷分明,整個人倒別有一種多肉多嬌的悽豔。藍七奶奶守著茉兒,不知怎麼,很容易讓人聯想成鴇婦守著當家花旦,神情是急切的,又有些自慚形穢。

那交際花帶這個男人上來時,茉兒甚至有點緊張,當她看到他時,心裡反而浮起一點鄙夷,這一個,連自己的那幾個都不如。這男人已入中年,身材微胖,醬紫色的臉,穿一身發皺的嗶嘰條紋西裝,眉眼沒什麼分明,整個人看去都是晦暗的。那交際花明白這母女倆的事,覺得藍七奶奶在她面前可炫耀的東西坍塌了一大半,所以反而表現得異常熱心,不然倒沒什麼來表明她極深的嘲笑與憐憫了。她一上來就花枝招展地介紹了,這位是邵家財,吃交易所的飯,人是極誠懇又老實的。

藍七奶奶一眼就看出來這人沒多少錢,然而,現在想的不是這個了,而是趕緊把茉兒嫁出去。她懂得這邵家財的心理,既然跟交際花混得熟,那絕不可能是“誠懇又老實”的,大約沒少跟這類女人廝混過,然而要娶太太,自然還得是清白家身的大閨女,彷彿要為從前那點不乾淨的行為上蓋一塊白淨的遮羞布,抓住這心態,還真不怕邵家財不好拿捏,藍七奶奶下狠心要蒙一蒙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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