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他的腦甚至他的行動已經給了他最直接的提示了——他見到的紀文心對他來說不尋常。
程千手中握著一份資料。薄薄幾張紙,記錄著紀文心所能被外人探知的生平所有。
他低頭掃過資料上那些被他反覆審視過的字句:紀文心,年齡推測為二十二上下,具體出生地不詳,幼時被本市一對警察夫婦領養,初中畢業時養父母在執行任務中殉職,本人在上學期間表現平平,初中畢業後失蹤,原居住地早已被回收改建。
——這是所有資料裡看起來最符合他認識的那個紀文心情況的。
程千從紙上抬起頭回望向窗外,俯瞰高樓下川流不息的街景。
這一世已經是他將近第十次的重生,如果不是保持著記錄,他都快記不清了。
每次重生後的世界與之前相比並沒有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人生軌跡也一成不變沿著既定方向前行。即使對於從前的記憶有些混亂錯位,他的人生也依舊在不斷的重生中變得越來越完美,完美得簡直有些無聊。
毫無意義的無聊人生無法讓人產生留戀,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到後來也只是按部就班地生活著。
口袋中手機傳來震動,程千點開螢幕,是熟人約飯的資訊,那頭的語氣在刻意的輕鬆中藏著小心翼翼。
程千曾經有不少朋友,但那些來來往往的朋友在漫長的重生歲月中逐漸變得面目模糊,從記憶中消退了。他現在沒有朋友,只有熟人。
他盯著手機上的資訊思考了片刻,向對方回了兩個字:“好啊。”
……
等到下午的時候小紅終於懶洋洋地起床了。
紀文心這才從小紅口中知道她只是兼職陪酒的,每個月只要完成會所的酒水和提成任務就可以隨意選擇工作來去了。
今天小紅不去會所,晚些時候便回了學校。
小紅確實是一個正經在上大學的學生,業餘時間到會所掙錢,但除此之外她不願多談及自己的私事,紀文心也沒好意思多問。
傍晚的時候紀文心出門去娛樂|城上班。這兩天紛紛擾擾的雜事讓她差點都忘了今天是她領工資的日子,她之前千盼萬盼的時刻。
工資發現金,美其名曰鈔票拿在手裡才有感覺,其實會所只不過不想為他們這些底層員工上稅罷了。
紀文心並不關心這些,她只想要快些將錢拿到手裡,她估摸算了下她大概能拿到兩千塊。
兩千塊啊!
如果拋去她經歷過的詭異世界變化,那麼領工資還是挺讓人高興的一件事。
她帶著期盼抄了小巷近路去車站,沉悶的心間終於暫時輕快起來。
然而好景不長。
紀文心才走到半路,一個鬼祟人影忽然從背後用力扯住了她的長髮並用一塊破布捂住她的口鼻,將她往更黑暗的地方拖去。
她感到四肢無力反抗,眼皮沉重。
她還能拿到她的兩千塊嗎?
意識消失前最後入眼的是她頭頂淡白色的月亮,以及銀藍並橘紅的黃昏天幕。
第25章
這天晚上段遲來到了位於a市最高建築的頂層餐廳,坐在靠窗的位置。餐廳環境清雅,裝潢講究,從窗邊的座位向外望去,半個城市的風景收於眼底。
此時城市中逐漸亮起的燈火如繁星般點綴在低垂的夜幕中。
段遲今晚穿得挺正式,衣冠楚楚的樣子。在這樣一種場合,他想他還是需要讓自己看起來正式一些以顯示鄭重與誠意。
——他來見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小姐姍姍來遲,一襲黛色高階定製長裙,紅唇畔攜著優雅得體的笑容:“抱歉,我來遲了。”耳垂與脖頸上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