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木質的工作架上,則是一疊疊、一堆堆的畫布畫紙。
她一張張地攤開了他的作品,選了好半晌。
“這真是難倒我了,我不知道如何取捨!”心瑤笑著說。
“選出你認為最滿意的。”他堅持。
他深深地凝望著她的側面,夕陽在她髮際、額頭、鼻尖、下巴鑲上了金邊,浸在落日餘暉裡的她,像是個燦爛的發光體,又像是一幅動人的畫。
沒有驚動她,他迅速地在一面畫板上釘上畫布,執起筆,迅速地畫下她的素描。
“你對色彩感覺很敏銳,所運用的色彩,總是讓人感動。”她舉起挑好的一幅畫,發現他又在作畫,於是跳起身來,站到畫架前,驚奇地說:“你畫畫的速度可真快!”
“我要抓住你沉思的那一刻。”順手接過她手裡那張畫。“這是你認為最好的一幅畫?”
“應該說是最讓我感動的一張,因為我不夠資格評論好與不好。”她的眼光坦率而真誠。“但是我有信心,你的畫一定會受歡迎。”
“怎麼這樣肯定?”
“我能被感動,相信別人也能。”她轉頭望向窗外,這才發現窗外已經紅霞滿天,景象美不勝收。
“抓住它!”她激動的喊了出來。
他走了過去,停在她身旁,未被那一窗夕陽給吸引,只是凝視著她,靜靜地說:“不,此刻要抓住的……是你。”
心瑤回眸,與他四目相觸,有好長好長一段時間,兩人只是靜靜的對視著,誰也沒說話。
“慕文……”她輕喚了一聲,“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你有一位未婚夫在美國,對吧?”他迅速地介面,眼光始終沒離開過她的臉龐。
“你知道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偉群已經告訴過我了。”
兩人又默默地對視了好一會兒,慕文這才低低地、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說:“命運常會捉弄人,讓我遲了一步,卻又安排我遇見了你!”他那黑黝的眼睛發著光,面容卻有些蒼白。“我知道君子不奪人所愛,但是你……你是那麼令人無法抗拒。
這一個月來,理智不斷告訴我,我們不可能有任何發展,但,每次到偉群家、每次到藝舲,心裡的某個角落,總是隱隱有著期待……“
他伸出手來,輕輕觸著她的長髮,是那樣小心翼翼,彷佛她是易碎的琉璃水晶似的。
“昨晚,我掙扎了一整個晚上,終於想通了,你是我好不容易發現的,一個能與我心靈相通的女孩,我不能這樣輕易放棄,我有權利抓住我自己的幸福,畢竟……你們尚未結婚,不是嗎?求你給我一個競爭的機會,好嗎?”雖然是個請求,但是他的眼裡,卻閃著迫切的光芒。
她仰視著他,眼眶溼潤了。
這一個月來被壓抑的那點星火已竄燒而起,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卻依稀聽到自己震撼的聲音,低低地從嘴裡吐出來——
“與你相同,即使我再怎麼逃避、掩飾,依然對抗不了自己的心意……”
“心瑤!”他激動地喊了一聲,手臂緊緊環住了她,驀地,俯下頭去,他將熾熱的唇緊緊覆上她的。
天邊的彩霞,在這個午後,似乎特別燦爛……
韓心瑤忽然忙碌起來了,她向家人表示,由於晚上開始收學生上家教課,因此必須時常外出。
“為什麼?我們家又不缺那幾個錢。”韓母不解地問。
“因為……”她笑著,笑得神秘,“用工作來佔據時間,我會覺得日子好過一點。”
韓母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凝視著心瑤,訝異地發現,一度憔悴、消沉又帶著憂鬱眼神的那個心瑤,忽然間變得歡愉,眼底並時常綻放著盈盈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