兢兢的坐在高階座車椅墊上的一小角,生怕自己身上的骯髒與惡臭會讓這對好心人士不舒服。
“沒事了。”龍振文依舊不嫌棄的拍撫著他的背,“你放心,沒事了。”
梁仲熙一手握著鈔票,一手揪著毛毯,感受著車內的暖氣、凝視著他的美麗女性,還有身後那雙熾熱的大掌。
他必須咬著牙,才能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你跟我們回飯店,先洗個澡、吃個飯,休息一下,其他的事等睡飽了再說。”鐵君蘋此時的聲音十分溫和,“毯子我會幫你送去幹洗,一定會還給你,所以不必抓得那麼緊。”
“這毯子都那麼髒了,乾脆不要了吧?”龍振文皺了皺鼻。
“親愛的,他追到這裡都還抓著那條毯子,表示那對他而言很重要。”她的眸子沒有停止打量過樑仲熙,“孩子,我說得對吧?”
梁仲熙緊張的看著她,咬著唇點了點頭。
“呵……你叫什麼名字?”
“梁仲熙。”這美麗的女人,和她令人肅然起敬的氣勢,讓他印象深刻。
“不介意回臺灣吧?”她笑著這麼說。
他突然覺得,她的笑容跟媽媽的好像。
他搖了搖頭,緊張的情緒因為這柔和的氣氛鬆懈下來。
頂著一頭亂髮的腦袋往車窗靠去,他只記得聽見高鳴的警笛聲,至於自己是什麼時候睡去的,他已不記得了。
賣火柴的小女孩飢寒交迫,蜷縮在雪地裡燃亮賣不出去的火柴,藉由火柴的溫暖亮光建構僅屬於自己的夢與幻想—— 親人、屋子、飽食。
梁仲熙原本也以為自己正在經歷一場夢,睡醒時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慈祥如父親的男人問他想吃什麼,美麗如母親的女性吩咐人準備簡單的餐點,讓他空著的腸胃得到一絲慰藉。
他們不僅對他噓寒問暖,還請了醫生到床邊為生病的他診斷。他發燒了一個星期,半夜醒來瞧見的是睡在一邊的男人,或是偶爾為他換毛巾的女人。
接著他穿上質料高階的毛衣,保暖硬挺的長褲,身形也日漸豐腴。
然而這場夢不但沒有醒,他還搭上了飛機,回到自七歲離開就沒有再回來的土地—— 臺灣。
“君蘋,我真是搞不懂你。你確定要這樣做?”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我本來就缺一個幫手看著曉曉她們,而你一直想領養一個孤苦可憐的小孩,不是嗎?”鐵君蘋揚起笑容,“而且我們還直接拯救一個命在旦夕的孩子,一舉數得。”
“是這樣說沒錯。”龍振文露出會心的一笑,“救這個孩子,比認養那些有社福單位關心的孩子意義更重大。”
事後聽梁仲熙淡淡交代過身世,他們夫妻才知道若那日沒有收留他,說不定現在他已經客死異鄉。
“只是我原本想領養更小的孩子,對以前沒有什麼記憶,只要記得我們是他的父母就好。”這是龍振文心底所介意的,梁仲熙不但已經十四歲了,而且他的人生經歷比一般人沉重得太多。
“我之前一直反對,就是因為你老是想領養娃兒,我可沒時間再照顧那種襁褓中的嬰兒!”鐵君蘋扯扯嘴角。老公到底知不知道她很忙啊?“我喜歡仲熙,我也有辦法讓他視我們為再造父母。”
望著老婆那自信的面容,與隱藏在背後的目的,他每次都覺得這樣的她挺可怕的。
“你不會是要把他當一輩子的傭人吧?”
“怎麼說得這麼難聽,我們家雖然不差他一雙筷子,不過我也沒打算任他白吃白喝。”
“君蘋 ”
“緊張什麼?你該知道那孩子跟一般人不一樣。”鐵君蘋露出讚賞的笑容,“他不會平白受人恩情的。拿多少錢,做多少事,這是他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