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惡俗。
她先和母老虎街坊鄰里寒磣半天“嫁好人家啦”,“好福氣啊”,“終於等到你家的這頓酒啦”一大堆有的沒的才慢吞吞走近屋裡,嚷嚷幾十句吉利話。估計說完會說的吉利詞了,才拿起梳子,慢慢幫我梳頭。親孃咧,等你半天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古老的歌謠,經典的詞句,優美的旋律,多浪漫的一首歌啊。
可惜從一把殺豬似的的喉嚨裡爆出,我淡定不下來了,這位喜娘,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聲音很有磁性,不是吸引的那一種,是很令人排斥的那一種!
母老虎,收了人家那麼多彩禮,沒有華麗的排場就算了,至少你也得請個對自己嗓子有自知之明的喜娘吧!
整個梳頭過程,我都在閉著眼睛,拳頭緊握,深呼吸深呼吸,百忍成金,我忍。
梳完頭,喜娘唱說了幾句吉祥話。看見房裡空空如也,竟然沒有一個水果,母老虎太過過分,見我實在可憐,出了門,半會兒拿了個蘋果回來塞到我一手裡,捉了我另一隻手放在蘋果上,低聲跟我說:“這是保平安的,不要吃。”
嗚嗚,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原來你是好人。
“平平安安,大吉大利。”喜娘輕輕放下紅蓋頭,留我坐在床上等下一個程式——上花轎。
等了老半天,花轎怎麼還不來,比我還黃花大姑娘的慢吞吞,真沒時間觀念。
“吉時到,上花轎。”老半天,
外面才傳來一聲響亮的叫聲,喜娘扶著我的手,一步一步引出門。
一上八人大花轎,嗩吶歡天喜地吹得更響了,銅鑼“鏘鏘”敲起,喜娘跟在轎邊走著,逢人笑語。
轎外一片喜興,相隔一道轎門,轎內卻安靜無聲。
此情此境,我竟心生幾分悲涼。垂下的眼,眼裡演到的都是一片紅,一片喜興,我的心卻沒有一絲歡喜。
手指摩擦過袖口一針針繡成的花紋,想不到二十四歲人,第一次嫁人,穿的是一些不知名的女人織就縫製的大紅嫁衣,嫁的是別人家的相公,無父無母陪伴,沒有人祝福,連喜娘都會用可憐的眼光憐憫我這個從現代穿來的可憐蟲。
想想父母從來不會關心自己,明明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卻和一個人生活沒有什麼區別。他們的心裡是否有過屬於我的痕跡,失去我,他們會難過嗎?會為我流哪怕一滴淚水嗎?不,不會,以前不管我病得多嚴重,他們都不會主動打電話過來。他們心裡怎麼會有我。
前兩年還和男朋友甜甜蜜蜜規劃未來的一生,談兩三年戀愛,買間不大不小的房子結婚,婚後兩三年生一個小孩,看著孩子慢慢長大,偶爾去去旅遊,和對方一起慢慢變老……
不要求大富大貴,只希望和和美美。
天真的以為和他真的可以有一輩子,甜甜蜜蜜。
“分手”兩個字告訴我,我太天真,這只是我一個人痴想。
越想越是難不想,腦袋不聽使喚地放映著過去二十四年內開心的,不開心的,介乎於開心與不開心的生活。
一幕幕,就像昨天,可已隔世。
親人間血緣聯絡的感情,在二十四年裡早已磨滅,情人間美好的感情,五天前已經斷絕。
滴滴淚水如雨下,帶著回憶的溫度劃過我的臉頰,慢慢失去原來的溫度,從下巴滴下,滴在緊抓蘋果的雙手上。
往事如煙,人應當活在當下,糾纏在前塵舊事又有什麼作用呢?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這一次,天可憐我,賜我第二次生命,要好好珍惜。
如果路小妞兒是與千年後的我互換靈魂,路小妞兒,祝你幸福,以前遇到的人亦祝你們幸福。華姚露已死,我已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