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倒是六爺……辛苦了。”連蔓兒站起身,看了沈六一眼。
沈六的鬢髮也有些微溼,頦下和兩腮上青鬚鬚的,那是冒出來的胡茬,因為趕路,沒有時間清理。再看沈六的眼睛,雖然清澈明亮,卻明顯有兩條血絲。
這是在沈六身上難得一見的東西。即便是在從前最緊張、最忙碌的關頭。在沈六,晝夜不歇地趕路的操勞還不算什麼。他自幼習武,人還沒有寶劍高的時候。就已經被祖父帶著在行伍裡歷練。這幾天,雖然看到沈三爺信中說連蔓兒無恙,但想到錢家的陰謀和辣手,沒有親眼看見連蔓兒,他的一顆心始終放不下。
心急如焚,滿是對連蔓兒的擔心和掛念,這才是最折磨人的。接到沈三爺的信。沈六一刻都沒耽擱,他知道,他必須要儘快地看見連蔓兒。親自確認她的安好。
就這樣,留下大隊車馬在後頭,身邊只帶了幾個心腹的長隨,一路換馬。晝夜不歇地趕了回來。一進府城。他幾乎更是想也不想,撥轉馬頭就往松樹衚衕來了。
現在,在這燈火通明、暖光融融的屋內,連蔓兒就站在他的面前,觸手可及。沈六用了極大的自控力,才沒有伸出手,將連蔓兒攬在懷裡。
這一次去京城,來回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的感覺,竟然跟連蔓兒分別了那麼久。
沈六和連蔓兒就站在那。相互打量,一個面色深沉,目光專注,一個嘴角含笑,眼波盈盈。
連守信、五郎和小七也早都站了起來,他們跟張氏就站在旁邊。一家人誰也沒說什麼,連蔓兒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而沈六這般趕回來,是為了什麼,他們也都明白。要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看兩個人這麼站著,他們都不忍心打破此刻兩人之間流動的脈脈情義。
最後,還是連蔓兒先開了口。
“六爺一路勞乏,還請坐下說話,”連蔓兒含笑輕聲道,一面又轉頭低聲和張氏商量,“娘,咱家有合適的衣裳嗎,給六爺換一換,鞋子也該換換。……再準備些熱湯飯……”
連蔓兒開了口,連守信、五郎和小七都上前來,請沈六又在座位上坐下。張氏和連蔓兒也在旁邊坐了。
“衣裳、鞋襪都有現成的,我剛吩咐了多福,讓她再熨燙熨燙,這就送過來了。”張氏就跟連蔓兒說道。
自從那一年,北面邊城局勢緊張,連家送了冬衣等禦寒之物過去之後,就成了定例。這幾年,每到入冬,張氏都會張羅給守衛北邊的軍兵準備冬衣。其中,當然也包括特意給沈六準備的衣裳鞋襪。
如今,張氏那正好就有一套做好了的,可以給沈六更換。
“……已經吩咐廚房了,馬上就準備好。還有跟著六爺的人,也安排人招待了。”接著,五郎在旁邊說道。這是告訴連蔓兒不要擔心,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果然,多福很快就抱了一套衣裳鞋襪送了過來。
“六爺,你身上的衣裳怕也都臨了雪,如果不嫌棄,就換了這套,穿著能舒服些。”連守信和五郎都道。
“對,得快些換上。知道六爺身體好,可這冷天頭,穿著溼衣裳也不是鬧著玩的。不舒服是一件,怕就怕著了涼,那可難辦了。”張氏也道。
“也好。”沈六想了想,就點了頭。他站起身,由五郎和小七陪著往旁邊屋裡去。
不大的工夫,沈六就穿戴一新,跟五郎、小七走了回來。小丫頭又端上熱騰騰的薑茶和點心來,大家重新入座,攀談起來。
“……是我疏忽了,”沈六就道,“高估了錢潤峰的心智,也低估了錢家那兩母女的毒辣。”
連守信和張氏都忙擺手,在他們看來,關於錢家這件事,沈六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六爺千萬不要這麼說。”五郎就道,“這件事,擱誰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