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沒再吭聲,沒睡醒般又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裡頭已是深黑如沉沉的潭水,坐直了身體,正對上她的視線,“你巴不得我走?”
“啊,”她應了聲,算是承認,坦然回視他,道,“孤男寡女呆一塊兒容易出事,再說,我沒有留下你的理由,你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他突然笑起來,“容易出事,容易出什麼事?”正說著,目光落在她的右臉頰上,不由定住了——之前因光線暗,一直沒能仔細看清楚她的臉,如今在客廳明亮的白熾燈下,他清楚地看到那兒正微微紅腫著,還有藥水塗抹過的痕跡。
眉目一斂,他低聲問道,“你的臉……怎麼回事?”
程蔓被他折騰得愈發的煩悶,情緒開始波動得厲害。直到現在,她仍是不喜歡他那隨口就來的輕佻語氣,“我不想和舊情人搞曖昧。”
“所以呢?”他起身,走至餐桌前坐下,頭也不抬,一副漫不經心地敷衍道。
她索性直言,“所以你以後別來找我了,我們好聚好散,別弄得跟仇人似的,我覺得很困擾也很尷尬。”
他抿著唇角輕哼了聲,竟是不再理會她,埋頭開始吃麵。
程蔓有些傷腦筋地坐在沙發上,只覺她用盡全力,卻是一拳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胸口悶堵得慌,心想這人真是厚顏無恥,怎麼趕都趕不走的……
又隔了好一會兒,僅是一兩分鐘的樣子,正當她尋思著怎麼趕走這尊沒臉沒皮的大神時,就聽見他開了口,聲音很低,低得幾乎讓她以為僅是幻覺,很快就融入了窗外漆黑的夜色與靜默的空氣中。
他說,“程蔓,回到我身邊,我們重新來過。”
程蔓胸口微緊,她並未裝作沒聽到,只是沉默了陣,垂著眼睛道,“然後呢,再一次分道揚鑣?”
“再也不會了,”秦準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很後悔,當年。”
程蔓抬首望過去,一下子就撞上他漆黑明亮的眼睛,他的表情晦暗不清。她忽然就有些難過,可到底為什麼而難過,卻又一下子說不出來。最後,她只能道,“世上沒有後悔藥吃。秦準,其實我一直到現在都還在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和你在一起。”
如果沒有與他在一起,或許她現在還可以默默地喜歡追逐她的明月光,單純而美好地守住心中的那一方秘密花園,不讓任何人侵犯。可是她後來默許他闖了進來。這人不厚道,闖進來就算了,還非要將她的花園攪得一團糟,最後頭也不回地離去,半分愧疚都沒有。
☆、甦醒吧,奧特曼
程蔓不想告訴秦準,得知他已經去了美國的那天晚上,月亮出奇的圓,她一個人繞著Q大那湖畔一圈一圈的走啊走,也不知走了有多久。除了幾盞路燈微弱的光線,周圍都是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清。
路上也遇上了些人,有幾個神情怪異地不停看向她,後來有一個索性在後頭與同伴低聲談論“你看那女生是不是有輕生念頭啊……”,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入她耳內,她眼睛一下子就潮溼了。
其實她並無輕賤生命的念頭,她只是想不通,為什麼他會突然不愛了?為什麼他能走得這麼幹脆,所有人都通知了,卻獨獨沒有告訴她?
……
很多時候程蔓自己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她能在心裡還有程觀越的同時喜歡上秦準。秦準走後不久,程觀越也與秦錦去了加拿大。彼時他與秦錦已經訂婚,也不知何故,竟是匆匆走的,待到了目的地才一一打電話告知,讓周遭的親朋好友都十分詫異,卻大多沒有細想,只是紛紛開玩笑道,等那兩位回國結婚時,他們定要將婚禮攪得雞犬不寧方才解恨。
程蔓也接到了他的電話。自從她與秦準在一起後,他們之間彷彿無形之中多了隔閡,說話生疏了許多。可那日程觀越在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