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癮就得到這地方來,寬寬堂堂,明明亮亮,沒有人看你沒有人幹擾你,你愛往山坡上躺就往山坡上躺,愛脫光了身子就脫光身子,作為男人在這裡光著身子,肯定會增加陽剛之氣。要是陽痿,到了這裡接受戈壁陽光,肯定比男性病診所好。那些在城市整天蹲牆旮旯曬太陽的老人,那些塌著腰在辦公室裡整天捧著個茶鏽斑斑的大缸子的文職人員,還有那些在春天裡得了流感到醫院大走廊裡掛滴流的人,都到這條灌滿陽光的大走廊裡來吧,接受陽光浴,會益於身心健康的。(《河西大走廊》)這段文字沒有很多特別之處,但它表現了作者很不一般的見解和思想,表現了他對當前社會上許多問題許多現象的看法,一句話,表明了作者的人生觀美學觀,是一種人格和境界的表現。這裡,我覺得還應該再加上幾句話,即:&ldo;那些整天只知道追名逐利,斤斤計較個人得失的人,那些整天為了老婆兒女柴米油鹽在三畝自留地上打轉轉的人,來到這充滿陽光的戈壁荒原,境界會立即提升,靈魂會得到淨化,將能夠把一切塵俗拋開,成其為真正的人。&rdo;這也許多餘,因為作者雖然只寫了人的肉體,肯定也隱含了精神。加上這幾句話顯得太直白,但我想思想的力度是否能更大些呢?
評說《西部生命》(2)
我讀劉元舉的《西部生命》,是融進了我自己的一些理解,也調動了一些我自己的生活體驗的。我也去過西部,對那裡的生態環境、人文狀況有些膚淺的瞭解。我當然不像劉元舉那樣隻身獨闖深入到過艱苦的柴達木,荒涼的黃河源,但我也走過從柳園到敦煌的路,見過遠遠望去就讓人害怕的火焰山,到過被遺忘在大漠中的交河故城和高昌故城。我記得在從柳園開出的破舊的汽車裡,透過暮色一眼望去只是無數灰黑色的石塊和無邊的沙原;我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死寂和荒漠。我忘不了在高昌故城落日的餘暉中,聽嗚嗚的風聲穿過壁立的斷牆殘垣,彷彿是無數先民的鬼魂在對我訴說,說不出的落漠、惆悵、驚悚便一齊向我襲來。這時,我真突發出&ldo;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rdo;的感覺。還有,我看過西藏的天葬(我沒有到過西藏,看的是記錄西藏天葬全過程的片子),當看到虔誠的天葬師莊嚴認真地將死者的肉體割碎給守候在四周的鷲鷹啄食,直到連一點殘渣都不剩下,然後看這些餵飽了的鷲鷹高興地撲稜著翅膀飛向天空,這時我似乎體認到&ldo;天人合一&rdo;&ldo;人神一體&rdo;是什麼意思。在這些超越時空、超越生死、超越人和其他動物的界限的體認中,是否就有點劉元舉所謂的&ldo;神性&rdo;呢?可惜我不像劉元舉感受得那麼細,那麼深,大概也就是&ldo;悟性&rdo;不夠,所以寫不出劉元舉那樣的散文,但我自認為對劉元舉的散文能夠讀懂,能有些理解。
有了這樣的理解,再返回頭看劉元舉關於&ldo;神性散文&rdo;的說法,就覺得那不是沒有一點道理(至於理論上是否必要這樣提,則是另一問題)。劉元舉說:&ldo;神性散文受兩方面的制約,一方面它只能來自神秘的地域,另一方面得有一個敏感而悲憫的心靈。就是說,你得把自己放在一個奇崛的環境中,去進行獨特的體驗。你得不斷接受新奇的刺激,剔除你固有的世俗的陋識,你會感覺到你和你腳下的土地一起升高到海拔數千米的高度,你會覺得你眼前的任何生命都燦爛,你絕不會像平時你在城市中那樣見什麼都不以為然。&rdo;他又說:&ldo;神性是不可多得的,&rdo;神性和神秘不同,&ldo;神秘是一種純客觀的存在方式,而神性則含有著人的意識的參入。&rdo;情況真如他所說,在他的作品裡,無論是烈日烘烤下的大漠,乾涸的河床,龜裂的土地,斑禿狀的駱駝刺,以及隨處可見的斷垣殘壁,還是寂寞的柴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