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飯,又到城裡的賭坊混了幾局小贏一筆,然後揣著剛贏來的一兜碎銀溜達到花街柳巷,尋了個勉強看得過眼的笑嘻嘻地踱進去。
他在大堂找了個位置點些酒菜,笑眯眯地聽著歌女邊彈琵琶邊唱曲兒。那歌女彈得一般,嗓子更一般,但笑得挺勾人,配著那詞兒的意境別有一番妖嬈嫵媚的味道。
待到一曲終了,滿堂的男人都哄地叫好,阿九也笑嘻嘻地跟著喊好。那女子扭著腰肢風情萬種地一桌桌走過來討賞錢,那群色咪咪的男人藉機動手動腳,與她調笑。
待到那女子走到阿九面前,他慷慨地掏了一半碎銀遞了過去,這錢來得容易,呵呵,見者有份兒。女子見他出手大方,雙眼一亮,嬌笑著軟身坐進他懷裡,“呦,這位爺臉生得很,可是剛來的?”
阿九任她坐下,一手拿著酒杯,一手虛虛地扶著她的腰,笑道:“可不是?晌午前才進的城,這不就被姑娘的歌聲勾過來了。”
女子一手抱著琵琶,另一隻手卻撫上某人寬厚的胸膛,眼光流轉,媚態橫生,“那,爺今晚可願到奴家房裡?奴家單唱給您一人聽。哪位爺聽過奴家的小曲兒可都捨不得走了。”
阿九任由那女子動作,卻皺眉笑道:“只怕我老婆知道了要跟我置氣。”
“呦,我的爺,您生得這麼魁梧,卻是個怕老婆的不成?再說,就陪奴家一晚,誰能知道?”
阿九眼含笑意,又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能說沒人知道?”
女子立刻轉成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樣兒,“爺既來了這裡,還惦記著自家老婆作甚?這不是故意來刺奴家的心嗎?”隨即抬手拭淚。
阿九附耳笑道:“姑娘垂青,在下卻之不恭。我心裡也樂意得很,只是近日手緊,身上那點兒剛才都給了姑娘,今晚的……”
那女子一聽,敢情是個打算吃白食的,想佔老孃的便宜?呸,想的美!
這時旁邊的男人們早已等的不耐煩了,叫道:“咋還不過來領賞,難道怕大爺給少了不成?”
她趁勢扭身離開阿九,故做依依不捨狀:“爺,奴家得過去了。等到手頭寬裕時,爺可別忘了來聽奴家唱曲兒。”
阿九似乎有些悵惘地看著女子扭著腰坐到一個胖子懷裡,微微嘆口氣。
旁邊一人見狀,頓生“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不由湊過來說了一句,“兄弟,世道就是如此。腰包鼓的才是大爺。沒錢的都是這個。”伸出小指比劃了一下,又酸溜溜地瞟了一眼旁若無人摟成一團的胖子和歌女。
阿九憋著笑含糊應了兩聲。
阿九回到客棧時已是深夜,洗漱過後靜靜地躺在床上整理一天收集到線索,有價值的並不多。不出他之所料,這個田三光經常出入城中的酒樓、賭坊和青樓,謀財害命的無本生意來錢甚快,但去得更快。他生性狡猾,官府剛懷疑到他時就立刻躲進山裡,捕快們幾次搜山均無功而返。他並非本地人士,在擁涼城內亦無親友,因此更難追蹤。
田三光雖然心狠手辣,罪惡滔天,在阿九眼中卻只是個尋常強盜,不過粗通拳腳,仗著一身蠻勁在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商人面前逞兇罷了。他若是遇到他,一定手到擒來,只是這人躲得也忒小心了,怎麼才能把他找出來呢?
不過,嘿嘿,這人哪,只要是嘗過紅燒肉,就咽不下白菜幫兒,山裡沒的吃也沒的玩兒,而且現在天氣漸冷,他遲早是要出來的。問題在於,怎麼讓這老鼠溜出來的時候能夠正巧撞進他這隻貓懷裡呢?……難道要他犧牲色相,扮成肥肉嗎?過去他無所謂,現在嘛,不是太情願啦。
第二天一早,阿九買了乾糧,灌好水囊,帶上寶刀出城踩點兒。此地頗多山路,騎馬反而不便,他索性將馬留在客棧馬廄內。
擁涼城外植有成片的桑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