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南宮樾,再作打算。
南宮樾本來是秘密南下,但結果被人打攪,驚動了地方官府,只能從暗訪變成了明查。
大寧王朝司禮監權大,尤其是批答奏章一項,可說是代行皇權,也是掣肘內閣一大利器。而且,不僅是在京師,太監在各地、各軍中都擔任這監督之職。
南宮樾在杭州逗留時間不久,然後直接向西,自然是為了去年兩湖大水之事。
他是魏保的乾兒子,又是朝廷派下來的,各地地方官府自然不敢怠慢,全員到齊大張旗鼓的迎接、宴請。
這樣,南宮樾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這倒便宜了尤溫,南宮樾如此聲張,他都不用打聽,毫無壓力的就能知道他在哪,一路追趕而來。
路上,自然不是安逸的。
這個不安逸甚至不是尤安受苦受累。
一路行來,越接近兩湖,見著的災民也就愈多,去年大水淹了11個縣,淹死之人自然不計其數,可活下來的更是悲苦。
正午時刻,尤溫帶著徒弟下了馬,在官道邊休息。
路上,一大波災民陸陸續續的經過,他們行跡緩慢,不少人在這嚴冬之中依舊衣不蔽體,拿著小心翼翼的目光打量著尤溫,當看到他身邊的馬時雙眼渾濁的雙眼更是飢渴。
尤安面無表情,身體卻悄悄地靠近尤溫。
“都是孩子命苦。”
悽悽漓漓的哭聲傳來,尤溫抬眼望去,見是兩家人各自抱著小孩湊在一塊。兩個小孩都還在襁褓之中,裹著厚厚的粗布衫,大人能脫的都脫了。
“牛二,牛二……”那婦人只顧叫著自己相公的名字:“前面就是縣城,新縣城,我們逃難出來不就是想留個活路嘛?你不能把……不能……我求求你,求求你。”說罷,就跪了下來,死死的拉著自己相公的衣襬,不停的哭喊。
另一婦人見了,趕忙搶過了自己的孩子,死死的抱住,也學著撒潑倒在了地上。
婦人哭的悽悽切切,那兩漢子悶聲不吭,這下,兩家子稍長的孩子都無措的抱著自己母親哭了起來。
尤溫聽的頭疼,隨意拉住一人問道:“這是幹嘛?”
尤安瞟他師父一眼,咳了一聲。
那人比起尤溫矮了不少,身上好歹還裹著破棉襖,只是有點稍長,他身材胖胖的:“我們是從倪源縣逃出來的,去年遭災,秋收可是全毀了,本來以為能得朝廷救濟,就在家鄉待了兩月,沒想到到了冬天還是沒等到,我們周圍幾個鄉的人一合計,就一起逃難來了。”
尤溫點頭表示理解。
“這兩戶人家是不同鄉的,這一路上其他人能把女兒賣了的都賣了……就倆孩子還小,賣也賣不了多少錢。”那人繼續道。
尤溫看著他,心想這前情提要還沒交代完?
那人卻悶了片刻,神色裡帶了嘲弄跟不耐煩,甩手就想離去。
尤溫一愣,還要再問,尤安趕緊拉住了他師父。
尤安嘆息:“師父,不要再問了,那是易子而食。”
尤溫徹底呆住,身為現代人,穿越過來後一直在華山長大,華山派雖然門規森嚴,生活清苦了點,但是除了受罰還沒餓過肚子,什麼易子而食上輩子裡可是連教科書裡都看不到的字眼,更何談親身體會?
他話語有些顫抖:“但是,我見他……我見他……”不是也養得好好的麼?
尤安自然知道他師父所想,不禁有些奇異,他師父真的一點都不瞭解?於是解釋起來:“那人是吃了所謂的觀音土,身體浮腫,你看他那身舊棉襖,與他身材大為不符,顯然是扒的別人的。”
扒的什麼人?死人還是活人?尤溫不忍再看,轉眼看自己賞心悅目的徒弟,但那些人的身形卻依舊在眼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