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只不過是洋李色的。以她的本意,是想做一件新款的,但看常氏好像並不願與人撞衫,於是只得作罷。
而高氏的藕荷色褙子,則中規中矩,沒有作任何創新。不過她對這身衣裳特別滿意,直拉著羅久安唸叨,說這是她這輩子穿過的最好看的褙子。
三大一小四個男人的衣服,則就簡單多了,一律窄袖長袍,沒有任何裝飾,只在顏色上各有不同。羅成是藏青色、羅維是卡其色、羅久安是淺灰色、羅長吉則是天藍色。
果然古今中外,男人的服飾都不如女人的變化多彩,特別是這個朝代,成年男子幾乎從來不穿鮮亮的顏色,只愛黑、白、灰等暗淡的色調。
羅依正想著,忽見一隻包袱橫空出世,在空中劃出一道囂張的弧線,直落到製衣臺上,把剪刀、尺子等物砸落一地。
滿屋皆驚,齊刷刷地扭頭朝外看去。門外,街邊,一匹高頭大馬立在那裡,通體雪白,一絲雜毛也無,神駿非常;比馬更為神氣的,是那馬背上的人,眉目俊朗似從畫中走出來一般,偏嘴角卻啜著一絲邪笑,他一手執韁繩,一手握馬鞭,身上明明是一件低調的玄色袍子,卻偏穿出了無比張揚的味道。
待得他乾脆利落地飛身下馬,大步走進店裡來,羅依才發現,那玄色的袍子上,遍織金線小獅子,真可謂是華麗非常。
那男子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都積聚在他身上,直奔製衣臺前,拿那鑲滿各色寶石、流光溢彩的馬鞭敲了敲檯面,開口問道:“這衣裳,是出自你們店?”
他的聲音頗具磁性,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挑釁意味,羅依正分析他是不是來踢館的同行,就見他眉頭一挑,目光依次掃過店中眾人,連羅長吉都沒有放過,再開口時,語氣篤定:“就是這裡了。”
甚麼這裡那裡?羅依正奇怪,就見才從門外飛進來的包袱,再一次騰空而起,直奔她懷裡,羅依下意識地接住,茫然四顧。
那男子顯然很不滿意他們的這種態度,不耐煩地敲敲製衣臺,道:“快說,這衣裳是出自誰的手?”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他所問的,是這隻拿織金緞做的,比普通人一身的行頭還要貴的包袱。羅依連忙將其開啟,羅久安拿出裡面的衣裳,抖一抖,展開來,卻原來是一件水紅色的褙子,腋下未開衩,前襟有搭鉤。
咦,這不是範景明買去,快馬加鞭送給了他姨娘的那件麼,卻怎麼在此人的手裡?
羅依把包袱皮遞給羅裳,伸手摸了摸那料子,光滑挺括,沒錯,就是滌棉。她轉回身,衝那玄衣男子點點頭,道:“這件衣裳,是我做的,不知客官有何見教?”
第三十三章 驚喜
“有何見教?哼”那玄衣男子輕哼一聲,走向執衣的羅久安,拿馬鞭朝那件水紅褙子上指指點點,“敢問這是褙子,還是披風?若是褙子,為何腋下未開衩?若是披風,前襟為何又有搭鉤?這樣的衣裳,不文不類,顏色還這般地不正,你也好意思賣得出手”
看這人衣飾不凡,還道他是個時髦人物,卻原來這般因循守舊,對新款服飾的接受程度,還不抵常氏和羅裳。不過,他保守古板,看不慣這款式倒也罷了,怎地卻連那顏色也嫌棄起來?羅依仔仔細細看了看那件褙子,覺得這水紅色染得極好,實在是挑不出甚麼毛病來。
玄衣男子挑剔的聲音仍在繼續:“你們這家破店,一點見識都沒有,如何就敢開門迎客?你們難道不知道,只有大紅,才配得起正室的身份麼?”
正室的身份?這件衣裳,明明是範景明做給他姨娘穿的呀?就為了匹配妾室的身份,他還特意要求撤掉了那條有朵紅牡丹的花邊呢。羅依疑惑不解。羅久安等人亦是一頭霧水。羅維茫然良久,輕扯羅依衣襟:“姐,都說嫌貨才是買貨人,莫非他是想來做衣裳的?”